平乐镇中学并不大,像八十年代大多数镇上中学一样,初中高中都是每个年级两个班的配置。
每个班都不到五十人。说是五十人,是一年级刚进去的时候的人数。到了二年级三年级,学生流失严重,大多班上都只有三十几人。
像王念秋班上目前高二有四十五个人,已经算是比较理想的了。
听学校老师们私下说,王念秋所在这一届高二二班文科班是近几届最好的,所配置的老师资源和学生素质都不错,是学校领导们设置的重点班,他们对高二二班以后的高考实现零突破寄予厚望。
据说,从1979年恢复高考以来,到今年1985年,平乐镇中学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呢。
这也很正常,就王念秋所在王家沟来说,沟里能出一个高中生就是一个秀才级别的知识分子了。
王念秋虽然在班上成绩不错,排名一向比较靠前,可她对于一年以后的高考也没有抱太高的不切实际的奢望。
毕竟能考上大学的概率实在是太低,大部分的农村孩子最终还是要回农村去的。少数家境好有亲戚人脉的会想办法找到不错的工作。
所以,像杨天明这种条件的,大概率高中毕业以后就等着家中父亲给安排一个安稳的工作。这是班上大部分同学都难以企及的。
或许在某些人眼中,王念秋这种拒绝杨天明的行为简直是无法理解到不知好歹。
可在王念秋十七岁的脑袋瓜里,压根就没想过她和杨天明能有个什么别的牵扯。
仅是一想到杨天明那一副对她说话的腔调就浑身不舒坦了。
罢了,这个周末回去一定要记得多带十块钱来,把欠账补上。
这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了些。
这个周六晚王念秋回到王家沟的时候,觉得沟里的山风刮得尤其寒冷了。
一走进自己家门,王念秋就感到家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父亲蹲在堂屋台阶边默默地吸着旱烟,母亲在灶房里做饭,看见王念秋进来,无言地叹了口气。
王念秋心里犯着嘀咕。
在隔壁屋里悄悄问哥哥王大刚。
“哥,咋啦?家里出啥事了?”王念秋拧了眉头问道。
王大刚看着妹妹着急的样儿,忍了忍,终还是告诉她,“圈里母猪死了。”
“啊!我前些天走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回事啊?”
“本来好好的,前天突然发起了猪瘟,两天不到就没了。”王大刚也很无奈。
“为什么会突然发猪瘟?”王念秋非常震惊,也感到有些慌乱。
王念秋知道,母猪在她们家,一直是“国宝”级的存在。
家里能出钱的副业很少。全靠把圈里一头黑色母猪伺候好了,每年多生几个猪仔,卖猪仔换来的钱用来补贴家里开销。
其实,家里这么多年能供王念秋坚持念书,主要依赖于母猪多年保持的超强生育能力的功劳了。
“几天前,富贵叔过来说,他媳妇赵月花对上次向派出所举报你的事感到愧疚。她希望我们一家不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算她错了。”王大刚低声说。
“那天她从她娘家拿了两斤猪肉回来,特意送了大半给我们,算是道歉。”
“怎么啦?猪肉有问题?”王念秋心里沉了沉。
“肯定就是猪肉有问题了!”王大刚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难得发火的脸上有了怒色,“那两天煮了猪肉的锅,洗锅后的水我们都是倒进了猪食锅里的。”
王念秋的神色不禁冷了冷。
农村人的习惯都是把洗碗水、刷锅水都拿来喂猪的。
“一天不到,原本好好的母猪就不好了。先是无缘无故地呕吐,吐得满圈都是。后来,就直接倒在圈里起不来了。”王大刚越说越激动。
“难道没去找秦叔来看吗?”王念秋急道,“秦叔一向给猪看病很厉害的。”
“找了!可是秦叔到的时候,圈里的母猪就已经不行了。秦叔说我们家母猪发病太急了,应该是最近流行的毒性很强的猪瘟。”
“哪里来的猪瘟啊?”王念秋有些疑惑道,“我们这儿最近没听说哪儿有猪发瘟啊?
“哪里来的?!肯定就是赵月花娘家那边带过来的。”王大刚气愤地说道,“听秦叔说,马家乡那边最近猪瘟闹得厉害,好多人家的猪都发瘟死了。”
“赵月花的娘家不就是在马家乡吗?”王念秋道。
“就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