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间便可翻云覆雨,何须在意苍生之态,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和幼年的境遇,就敢伙同逆贼生乱,你这副胆色还真是愚昧又不堪,你以为殿下留你至今是对你有情吗?自作多情!陛下不杀你,是因我端木丛的刚正不阿,忠君奉上,是因为鸣地的仕途之路,朝堂政治,更是储君的帝王之术,御下之道。”
他冷笑一声,浑身淡漠的生寒,“我端木丛自诩文宗一脉,睿智一生,所得之女竟这般愚蠢,可悲啊,可悲....!”他踉跄着坐回了床榻上,浑身冰凉,一副大势已去的悲凉感,眉宇间愈发沧桑几分。
可他的肺腑之言并未撼动长女半分决心,在端木云华的眼中,他人的越不相信,她的决心便更加决绝而坚定,她听着父亲的话,毫无动摇,忽而抬眸坚定十足的开口:“父亲,事已至此,行至如今,女儿已毫无退路,唯有继续前行,方可背水一战,谋定后动,如若退缩,才是真正的踏入地狱之门,父亲,请恕女儿不孝,也请谅解女儿的私心,这一条路女儿必须要走下去,时至今日女儿不后悔自己的任何行为,总有一天,父亲会明白女儿的行为都是正确的。”
说罢,她便起身扣下斗篷的帽檐,转身消失在夜色中,端木丛苦涩一笑不再说话,大势已去,高台已覆,这场闹剧总归是成为了一场滑稽可笑的污点,将他端木家的清白人生浸染如墨。
只是端木云华走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低沉的从床榻后方响起,让闻之即动的大学士猛然垂了垂眼帘。
“端木小姐这番言论,不仅是愚昧不堪更是痴人说梦,若是让外人听见,北域端木氏的百年学儒之名将会荡然无存....!”
床榻后走出来一个一身儿玄光斗篷的男子,人高马大,器宇轩昂,面上的金色面具泛着冷光,让人脊背发凉。
黑衣人转身朝着端木丛微微颔首,声音淡漠清冷:“先生大义凛然,无愧天地正道,君王社稷,吾等钦佩先生的深明大义,一品堂上下,谢之....!”
端木丛闭眼蹙眉,声音凄凉:“能得西夏一品堂一个谢字,老臣受宠若惊,还请大人替老臣转告莫老堂主一句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乱世之局岂能独善其身,老臣罪孽深重不敢邀已饶恕,但盼顾念旧情,得善容之,臣愿肝脑涂地,倾覆毕生!”
黑衣人再次微微颔首,身形一闪而过消失在茫茫黑暗中,无踪无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屋内逐渐平静,变得幽暗沉寂,就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片刻后,屋外传来小叶氏带着惊喜的兴奋声音:“老爷,老爷,宫里派御医过来了,说是奉了总政处之命给老爷瞧病的,老爷....”
夜色在深邃而又无垠的天空之中,默默张开了它那圆盘般的身体,它那轻轻摇曳的身姿,仿佛在舞动着一个蓝色的梦,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在被深深的感染着,让人回荡不已。
子时已过,端木云华独身一人回了东宫,她手上拿着东宫最高权限的通行令牌,一路无人阻拦,悄无声息的进了禾云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她连灯火都未掌明,独自一人在卧房内沉寂了很久。
她心中虽不忿,但也逐渐愈发平复下来,眼下先机尽失,陛下依仗不上,父亲意欲放弃自己,她必须要尽快拿到自己应有的东西了,无论如何殿下侧妃的位置她都要坐上,即使殿下不愿意,她也不能放弃,那唯一的阻碍,她必须尽快清除....
禾云馆不远处的宫墙一角,一袭白纱长裙的小北大人立于此处,她眉眼明媚,嘴角浅笑,如华的气质宛若空谷幽兰,身后同样一身长裙的小南提着一盏八角宫灯,二人朝着那个黑暗的地方看了好久。
“姐,你真厉害,以逸待劳,声东击西,欲擒故纵,抛砖引玉,这个世间的是非对错,正义凌然,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小北微微勾勒嘴角,目光如炬,“烂掉的果子,自己会从树上掉下来,你就站着,因果无需亲自动手....”
相传端木丛有个从小天赋异禀的长子,名字叫做端木云游,人如其名,从小就喜欢云游四海,路途中结识了对其恩德一生的苍山大宗师混元子,从此隐姓埋名行踪不定。
这场局看似大宗师挑唆了陛下对于储妃命格之疑,实际最为关键的就是这个身为鸣地大臣之子端木云游的存在。
他知晓端木云华对殿下当年的照看之恩,也知晓储妃的红鸾命格,更重要的是他也知道众口铄金,臣民的舆论可以将一个人摧残的身败名裂。
红鸾破军星,兴国和亡国,这一句话怕是足以磨灭掉西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