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自己那不多的亲人,朋友,和在乎的一切。
她求不得,劝不动,走不掉,离不了,她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许是可笑,许是讽刺,西夏寻觅百年的天女竟然是他们意图兵不血刃理念的最大阻碍。
她终于明白帝后大婚为何要昭告天下世人皆知,为何要万国来朝震慑异域,那是因为宣圣陛下早已准备好了出兵伐辽,即使动用了四境之军也不会引来边境异域的虎视。
因为虎视眈眈的异族们,此刻正面临着水深火热的境地,嚣张的古滇被压制磨平,内有段氏自发呼应,外有滇王之子遭受挟制,古滇之族必将平定。
而勾结谋逆的西戎羌族看似最为凄惨,在大夏丢了一双子嗣的命,实则大夏帝君所下的却是灭族令,异族国土,无数民众,西戎的王室将要彻底沦为过去。
她明白赫连玦的皇图霸业,更理解他的纵横谋划,她试着去体谅他对东辽的恨之入骨,试着去支持他问鼎中原的壮志雄心,可最后却发现到了这一天她根本做不到,做不到支持,做不到体谅,更做不到理解。
他浇灭了苍山大宗师的期望,将其坠落谷底再也不能翻身,他压制了东辽莫氏的轻狂,让其根本无力还手,可是到了最后一步,只是这最后一步,他却像一只迫在眉睫的箭簇,搁在了强弓之上不得不发,势必要发,并且要百步穿杨,一招致命,一蹴而就,一劳永逸。
麋赤雪不敢说他激进,不敢说他着急,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仅仅是为了自己,他赫连玦的所有都是为了她麋赤雪,仅此而已。
端木云华死了,舆论也散了,先帝走了,天谴也破了,就连最后那仅剩的一道辽国先帝遗旨都被他找到焚灭了,这个世上再无能威胁到他的东西了。
他威震四海,使得边境外的异族无有不服,他铁血狠厉,让整个朝堂之上一片肱骨精忠,天定之主,天定之命,这天定的一切像是做梦一般,短短几年的功绩早已超过先辈百年。
中州的帝都快建造好了,新的乐土也即将问世,这个早晚尽归夏土的天下快要来了,一切是那么实至名归,也是那么的众望所归,更是历史车轮滚滚下的势在必得,大势所趋。
二十二岁的少年帝王,华夏历史上最年轻的帝王,就是在天命所归的流转下不顾一切,径直向前,急不可耐,毫无心软。
为了出兵制裁,他动用了三个边境大军,为了做好长期出战,他给出了大量的军饷调遣,为了不让自己的皇后阻止,不惜早有预谋的举行大婚,而为了不让她一气之下选择离开,他在她最为难的时候选择让她怀孕。
或许这个世间很好笑,大夏朝的子民可以接受一个来自东辽的皇后,却不能接受这个皇后阻止对故土的一切谋动,他们以为为难的只是一个女子,却不知道因为这个女子才有了他们的一切。
麋赤雪苦不堪言,沉寂在心头,整个大夏朝没有一个人理解她,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团乱麻的缰绳儿,仿佛永远也找不到尽头。
她祈求,恳求,痛彻心扉,生不如死,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着急,我们是不是可以慢慢来,这大势所趋的一切她不相信莫紫麒会永远执拗,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不相信东辽会永远不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