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赤雪苦笑,“你这夸人的话留着自己听吧,本宫不喜欢,不过是小事无需纠结。”
乖乖,这还是小事儿呢,上官铎心里发憷,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看清和认识到这个女子的才华和特别,精通为官之道,善于政谋剖心,经纬之论,国策之行,在其手中翻云覆雨不过尔尔,大着肚子怀着孩子,都有这种旁人无法见识到的眼界,当真是让人敬佩。
更重要的是皇后娘娘此次行径有保护自己的成分在,自己近日风头正盛且树大招风,如此低调行事转嫁风头,倒也不失为一件最佳对策,他似乎开始明白了一些事情,明白了那几个兄弟的固执和偏执。
人走后,赫连玦从偏殿出来了,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显然是听着二人的对话许久了,他负手而行走到桌案前,器宇轩昂又玉树临风,居高临下的模样极具气势如虹,看的让人心生敬畏和仰慕。
“区区一个上官铎,能得皇后如此相护,看来皇后这心慈手软的毛病是改不了啊。”
麋赤雪摸着肚子垂下眼帘,这一刻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歉疚的抬眸望向他:“我,我觉得问题不大吧....?”
赫连玦嘴角微勾,潇洒的拂了拂龙袍的大袖,“主意不错,皇后的确雄才大略,只不过在用人方面就显得妇人之仁了。”
他走过去依靠在桌案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西北的案子不过是我想要出手震慑,削藩的决策早在储位时就议定过了,他桀骜清高,草莽气息未褪,所以才会选他做马前卒,这样的人,若是做一方郡地官吏的确是够了,可要想入中枢晋高位那便差的远了,你向来感情用事又任人唯亲,可知御下中最忌拔苗助长,你护的紧他便成长的慢,一己之力抗衡盘根交错的世族,若是不撞得头破血流,跌的满身淤痕,如何能真正懂得为官之道和忠君奉上。”
他的话字字珠玑,明明温柔却句句生冷,那一刻她才真的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的寒意,以及皇家天颜的敬畏之心。
她心中生畏,原来他将此事交予上官铎勘察是这个道理,原来朝廷那么多官职他偏偏让他进户部是这个意思,圣眷正浓,帝王期许,原来竟还是自己浅薄了。
她有些失意,但还是回嘴道:“如何能与陛下相较,陛下是看帝王之术御下之道长大的天生帝王,臣妾可不是。”
赫连玦嘴角生笑,拉着她的手哄了哄:“皇后这就放弃了?活到老学到老这不是皇后自己说的吗?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过早就失意自卑可不是皇后的性格。”
麋赤雪嘟嘴不理他,也不让他拉自己手,纠缠了半天赫连玦才捏着她的手腕告罪:“好好好,是我直言不讳惹恼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别生气,现在可是到该喝药膳的时间了。”
很快,偏殿的圆桌上安排好了下午茶,有皇后娘娘要喝的药膳,还有秋霜梧桐糕,百合蜜莲酥,雪山冰糖红枣汤,仙草凤梨饼,琴瑟和鸣菊花茶,以及其他一些精致美味的点心吃食。
她俩许久没有在一起用膳了,久违的心绪上来倒有些害羞,当然少年帝王可不会害羞,害羞的是脸皮儿薄的皇后娘娘。
赫连玦亲自喂她喝了药膳,又给她漱了口换上甜汤饮用,麋赤雪吃着吃着就有些心有余悸的问道:“那个,那方才....”
“不碍事,来日方长,无需挂心,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身子养好,好好生下皇子,剩下的事情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去琢磨。”
麋赤雪:“赫连玦,你为什么成长的这么快,无师自通,慧眼如炬,天生英明,绝顶睿智,帝王之术在你手中如同游戏,朝局天下都被你游走于鼓掌之间,你一直在进步,一直在成长,可我却徘徊在原地止步不前,你不觉得你将我保护的太好,让我完全没了成长吗?”
话罢,帝王放下手中的筷子,叹息了一声,“你想成长吗?”他看着她,眼中意味深长,“成长并非空穴来风,也非拔地而起,成长是需要代价的,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我不过是想让你高兴,想让你幸福,无需付出任何代价的高兴和幸福,你这么聪慧,难道看不明白你在羡慕我英明睿智的同时,我也在羡慕你没有任何负担就能轻易得到的宠爱吗?”
麋赤雪哑然,她知道赫连玦说的是事实,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原有的道理,可她终究是失了心智,有了不得已的苦衷,她想伸手过去拉着他的胳膊,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闪开了。
她心中一痛,带着哭腔:“赫连玦,你还在怨我是不是?”她说着眼眶就红了。
赫连玦站了起来,站在窗前背对着他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