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后麋赤雪倚在榻上一动不动,目光虽是直视可不见任何色彩,仿若呆滞了一般。
气氛安静的出奇,小北不好劝慰怕惊扰到她,撤出偏殿和侍女们一起在正殿候着,整个偏殿里只有她一人默默发着呆,明明温暖如春的殿内,可她却感觉如坠冰窖。
越水堂内六个堂主未离开半步,可静谧而又压抑的气氛让他们也感觉到了皇后的不适,仇老大立于穿堂门口久久未动,眼睛注视着偏殿的窗间未偏离半分。
今日的天气算不上好,层层叠起的乌云布满了整个上空,可并未像要下雨的样子更加触动人心,矛盾,纠结,挣扎和无助,侵扰在整个坤宁宫的上空,让人的心中晦暗不明。
一个时辰后,小南带着一袭青衫毡帽的忘川大夫进了坤宁宫越水堂,而交泰殿中的皇后娘娘也在女使们的简单收拾下走了出来,她眉眼没有色彩淡漠的不像样子。
来到越水堂的那刻,相隔许久之后重见的这一眼带着深深的沉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都已经不能形容彼此之间的一切,往事历历在目却又不值一提,回首间发现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很久了。
上首的麋赤雪稳稳坐着,地上的故人久久跪着,一个睥睨,一个垂头,明明两个世界的人却在这命运的捉弄下重逢起来。
麋赤雪:“多谢忘川大夫的神药,先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实乃大义,却还不忘为本宫这个无用之人挂心劳力,本宫甚慰,感恩之至。”
萧赫:“娘娘乃一国之母,母仪天下人人皆需恭敬尊崇,草民不过本分为之,还请娘娘勿要挂怀。”
他声音低沉似有紧促,可平缓的话语却又淡然宁静,一品堂的人都候在门外的莲池旁,女使们也都散在正厅两侧,麋赤雪看着地上的人露出一个极为压抑的苦笑,拼命的压抑又拼命的恢复,心中早已破碎不堪。
“本宫的姐姐小南性子刚烈,于先生多有麻烦,还望先生顾忌姐姐的一片真挚莫要相负才是。”她说完一旁的小南就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说的多余了。
萧赫:“草民谨记娘娘教诲,夫人纯真心善乃世间少有,草民珍惜之至。”
“有先生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本宫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人生不易切记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和缺失,短短的一生莫要后悔才是。”
萧赫沉默良久,叩首在地上垂了垂眼帘,他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无尽的晦暗:“娘娘说的是,草民谨记于心,也望娘娘珍重安好龙胎康健,分娩在即谨慎养护,切勿再发生往之憾事,悔恨晚矣。”
麋赤雪紧紧握住的手掌被护甲扎的生疼,她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汹涌,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沙哑无力的声音:“先生有心了,本宫乏了,退下吧....”
地上的人恢复神色提声跪安:“恭请娘娘万福金安,草民....告退....”
麋赤雪在小北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交泰殿,小南看了地上的萧赫一眼没有再理会,跟了上去加以搀扶,小北看着麋赤雪悲戚的目光有些疑惑,但也只当是故人重逢忆起当年心生伤怀罢了。
出了坤宁宫的萧赫在侍女的带领下准备出宫,只是刚走到宫道上就看到倚在宫墙上的魁山,魁山前辈姿态慵懒,斗篷帽檐下的神色无法看清,他拎着一壶酒悠哉饮下,看似潇洒不羁但冷厉清寒的气息弥漫全身。
萧赫先是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看出他是在等自己后便朝前走了几步,抬手躬身行礼:“魁堂主,可是要找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