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了。

夜幕降临，御前宫人将灯火掌起，整个政务宫苑亮如白昼，瞧着这些如辉的灯盏和外头的喜庆灯笼融为一幕，他心中好像有个东西缺了一道口子。

铺开一张宣纸，拿起笔倾泻而下：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题罢，他望着自己的字出神，回想以往的一切和进程，虽绕过几步荆棘可好在及时走回正途，当年他花了两年时间震慑边境外异族的俯首，又用了三年时间打通了以西几千里的互通商路，让西夏一跃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原第一大国。

十五岁那年他开始重用文政，力压称霸一方的四境军政，一直到如今西夏的军政都是依靠于圣主的附庸，二十岁时得到巫灵阁觊觎百年的天女，借助天女之力他前后降游族，清海域，收北域，得南属，肃清朝政，清除毒瘤，让整个朝堂焕然一新，让整个西夏被中原传唱，让赫连皇室被世人皆知，让他赫连玦成为坚定的唯一至尊。

不过三年时间，赫连氏一统中原的大计就已完成大半，不过三年时间，大夏朝的庙堂就已是海晏河清，这三年再怎么艰难可一切都像是顺水而流，顺势而下一般迅猛到让人咋舌。

而今新帝登基不过第一年，他赫连玦也还不满二十三岁，这天下的一统之势却也是到了最后一战，究竟是他太着急了，还是他已不愿意再等了。

“麋赤雪....”他起身走到门口，看着穹顶的月光默默念着她的名字，“宿命缠绕，兰因絮果，这个世上强求的一切都是命运使然，因果是果，可苦果亦是果....”

他有些想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不遵天地神灵的赫连玦也开始念起了因果，也开始感言宿命，这个世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有他势必要得到的东西，有他甘于付出的东西，也有他愿意为之奋斗的东西，可让他在乎的仅仅只有那一个。

他离开了御书房，顺着熟悉的路走去，穿过宫苑，越过宫道，转过花园最后停留在他最想停留的地方，坤宁宫三个大字很耀眼也很孤寂，看似华丽的外表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可如今唯一能照亮这个黑暗的人已经身处在黑暗之中。

门口的宫人请安行礼，前苑的灯火辉煌玲珑婉转引人入胜，莲池中的鱼儿欢快的跳着，站在红桥上正好可以看到它们快乐的摆尾，在绿荷红莲间来回穿梭。

小皇子们还在宫宴上热闹，所以此时乐寿堂寂静如斯，回廊上行走的宫人见到他叩首行礼随后继续忙活着，越水堂内出奇的安静，一品堂的那帮人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下意识的穿过转廊进了内苑，可抬眼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交泰殿的大门居然打开了，三个合门都敞开了，里面有行走的侍女和宫人，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东西配殿的窗户也开了，灯光璀璨随处可见。

他知道今日她已出月，早在半个月前身子就已恢复的康健无虞，可她不愿见自己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也让他不敢随意冲撞，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责问，她的伤心，她的痛不欲生。

那件扎在他心头多年的刺，终于被她亲手给拔了出来，他鲜血淋漓，而她生不如死，以前总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可而今才发现他也有失去神临光彩的那一天。

他不经意的走了进去，殿内的宫人给他行礼：“参见陛下，娘娘在寝殿沐浴，陛下请进去吧。”

进去？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萦绕在耳边的话语让他确定不是幻听，犹豫间宫人们立于左右垂手以待，他心中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脚步时慢时快，走几步顿一下，走几步顿一下，明明就是一条转廊的距离，他却迟迟没有走到寝殿里。

她愿意见我了？她原谅我了？他心中打鼓有些不敢相信，走到寝殿门口还未踏进去就听见内室浴池中传来哗啦的水声，悸动的心有了一丝的柔和，气宇轩昂的身形立在那里久久不能平息。

内室里，麋赤雪从温泉中上来踩在柔顺的虎皮地毯上，三个侍女在身前给她擦拭干爽身体，又抹上保养滋润的玉膏，十个宫人在身后给她穿上白色的肚兜和单薄的亵裤，最后将她的头发打理干爽拢在背后。

侍女上来给她穿上一件寝袍，长长的摆尾拖在玉石地面上，宫人们打理好摆尾整理好衣衫，最后一起簇拥着皇后娘娘越过屏风走出内室，众人给陛下行礼随后有序退下，室内恢复安静。

沐浴过后的麋赤雪全身泛着光芒，肤如凝脂，光滑如玉，明明未施粉黛不着配饰，可依旧亮丽的如同朝阳彩霞，孕期的臃肿和疲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