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的钟声响起,一遍又一遍发出震彻的声音,涤荡在皇城上空传遍帝都每一个角落,这是内阁紧急召唤群臣入朝的指令,也是陛下临时召见中枢的旨意。
长街宫道上的尸首看着惊悚无比,所有逆贼皆已伏法,平王世子大义灭亲,亲手扼杀违逆宗室,忠心耿耿,堪表天地。
云烈带着禁卫军俯首而上:“陛下,宫城已平,末将领兵前往月牙谷救援,末将告退!”
白修和风悠扬继而跟随:“陛下,属下也带领影卫前去月牙谷支援,属下告退!”
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告退,眨眼间宫道上再次只剩下御驾的仪仗队伍和凌赞带领的少数禁军,当然还有满地的尸首和刺眼的鲜红,只是在其他人离去后陆大人已经召唤了宫仆过来收拾。
陆大人垂手朝着陛下躬身,仿佛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一般,淡然平静的让人敬佩,“陛下,时候不早了,这午膳还用不用了?”
赫连玦按着腰间的双手动了动,同样淡然的仿佛刚才是一场幻觉,“朕在此处站了多久了?”
陆大人微笑:“近一个时辰了....”
“难怪,饭点儿都过了。”他语气轻松,神情还带着漠然。
赫连中扬从打扫战场的宫人手中接过一方锦帕,一边擦拭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一边淡淡浅笑:“陛下恕罪,耽误陛下用膳是微臣的过失,胤岚殿的酒席早已备好,陛下若是不去岂非辜负了微臣的一番苦心。”
他动作清缓,擦拭的很仔细,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和他无关,更像是置身事外的无关紧要之人,或者那些人都不是死于他手。
赫连玦轻掀眼皮,似笑非笑,没人能看清他眼底传来的深意,更无法捕捉他阴鸷的深邃,只是见他声音清冷却又邪魅不羁,“是吗?”
赫连中扬只是讥笑并未回话,一旁的陆大人颔首:“陛下明鉴,世子爷盛情难却,命了蓝汐姑姑布置的酒宴,的确是已准备妥当了。”
“嗯....”他抱着双手挑起眉眼,璀璨的眸子里灿若繁星,“既如此,那还等什么,世子爷大功一件,是该加以庆祝,好好喝上一杯。”
“一杯如何够,定要痛饮个三天三夜才是,陛下以为如何啊?”赫连中扬眉开眼笑,眸子里尽是纯粹的得意,将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演绎的淋漓尽致。
秋风霎起,东长街的宫道上很快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好像这场盛大的宫变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弥漫的血腥气味儿无法快速散却,大几百的宫人侍从将此地清洗的焕然一新,也将尸首全部清理殆尽。
而此时的朝殿上,五品以上官员已然齐聚,内阁昭告了宫变惊闻以及关外叛军大肆进击之事,群臣一时间不可置信到极致,朝堂顿时掀起轩然大波,震惊整个朝野。
直到禁军将宫变主事的头颅和遗留的从犯活生生带到朝堂时,那刺眼的鲜红弥漫了所有人的双眸,这场师出无名的宫闱叛乱注定了他必死的结局,同时也震荡了群臣百官的心神。
前一秒还权势滔天,权倾朝野的藩王,下一秒就是身首异处的悲剧,从上到下无不心寒失措,无不惊惧忧心,仿佛下一秒厄运就会降临在自己之身,忤逆谋反在赫连氏是大罪,是唯一涉及底线的滔天大罪,也是唯一没有转圜的大罪。
胤岚殿里,琵琶乐手独坐于殿内悠悠弹奏,曲子悠扬婉转,动听玲珑,听得叫人沉醉,整个大殿中只有上首独坐畅饮的陛下,以及左下手第一个位置的平王世子赫连中扬入席饮宴。
席面丰盛烈酒浓厚,二人开怀畅饮推杯换盏,殿内的琵琶乐声极为动听,乐手专注且认真陶醉的仿佛只有她一人在此,南宫乐府的乐姬是出了名的技艺超绝。
殿内陆大人和蓝汐姑姑安稳跪坐于高阶左右,陛下身侧的霓裳姑娘瑟瑟发抖,堂下侧殿随扈的凌将军及四大少将已经简单包扎好了伤口,他们每个人都不多不少的受了几处刀伤,可看着并无大碍,整座殿宇的禁卫军都被撤下,就连侍奉的宫人也未留一个。
二人一喝就是半个时辰,酒过半酣,平世子的眼角都出现了红痕,烈酒上头却不伤神,他神情淡然,表情和煦,一副尘埃落定大势已定的安然感,他抬手饮下一杯,姿态潇洒神情自在。
“若说今日平叛宫闱能如此顺利,还是得力于陛下的魅力十足啊,迫于淫威的细作竟然为了陛下甘愿反水投诚,冒着自己亲人被扼杀的风险也不愿背叛陛下的宠爱,陛下的魅力当真是叫人佩服,世间女子无不沉沦啊。”
突然被点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