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打开,一副帝王绿翡翠的清透手镯映入眼帘,翡翠年头不算久远,也的确是帝王绿高品质,价格在北域可谓是相当值钱,一个州府的指挥使家里有这个的东西不会奇怪,但数量绝对不会多。
手镯是好手镯,但是送错了人,这种东西以往走都走不到麋赤雪的面前,所以她不过瞥了眼就淡淡的示意:“公子客气了,珠翠乃俗物,无需破费。”她白皙的手指弹了弹,推回去示意不要。
韩硕当下心中感慨,这个东西可是他们家库房的镇宅宝贝,多少女子挤破头都想要,他这是遇到了什么神仙姑娘啊,清冷明亮,高雅致洁,不喜俗物,不贪珠宝,更有一种视钱财如粪土的大气,眼神骗不了人,她是真的不喜欢。
“姑娘当真是别具一格,听说近日送予姑娘的东西,姑娘碰都未碰,在下当真是佩服,想来还是在下低俗了,应当知道姑娘的高雅岂非世俗之物可堪配的。”
他一个劲儿的拣好听的话说,麋赤雪不愿听了,转了话题:“公子,小女子有一问题,公子可愿解惑?”
“姑娘请讲?”有礼又谦逊,这个公子哥当真是对女子有耐心。
麋赤雪把玩着花瓣,声音清透:“公子如此诚心,不知道有朝一日将小女子留在了身边,是否有做他用?”
一说这话,公子明显的顿了顿,可随之好久未发一言,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好几口,许是在思虑也许是在考量,但眸色里有些沉重也有一些不明的犹豫。
只是沉寂好久,他才放下茶杯缓缓而出:“实不相瞒,姑娘,自那日听到姑娘的琴声以及那惊鸿一瞥之后,在下的确是只想将姑娘留在身边,待以红颜知己相称,琴瑟和鸣,岁岁朝朝,可就在方才那一刻....”他停顿下来浅笑了笑。
“其实,事至如今姑娘的身份,姓名,甚至是真容在下都未打探清楚,可在下却清楚知道了姑娘的品性,才华横溢,玲珑剔透,心思婉转,清冷如斯,眉宇间总是哀愁,眸色间布满沉重。”
他抬眸如水波横溢看向她:“姑娘可知年少时的一见倾心,那是一个赴汤蹈火支离破碎都挡不住感情四溢的岁月,也是你费尽心机努力多时都赶不走的情思,他可以不顾身份世俗的桎梏,也可以违逆礼教条约的框架,所以,有了心,那其他的还重要吗?”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和之前的朗月桀骜不再一样,“之前图谋红颜,只为己身,可如今一片赤诚,单为己心,这些时日以来,在下也以为和往日一般,期许和新鲜已过,心思已凉却大半,可今日一见姑娘,心中异样传来,才知梦中身影嵌入灵魂,灌溉心田再难解脱,在下,在下....”
他好似不好意思,有些吞吐:“我知你身不由己,也知你现在非自由之身,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才疏学浅,配不上姑娘的明月光辉,在下可尽全力为姑娘谋的自由身,为姑娘....终身负责,一生不负....”
麋赤雪发誓,她是掐着自己的指腹才强迫自己听完这些话的,她能明白自己那随处可能会发散的魅力,但完全没有想到会吸引年少多情的浪荡公子,这个局面似乎超出了预期,若是假模假样这游戏或许还能继续,若是用上真心,这可真是匪夷所思了。
好吧,作为一个已经嫁人生子的妇人,就算贵为皇后的麋赤雪,她此刻也只想说一句有病,北域承文,奉儒,传扬仁义礼,可儒家思想侧重于入世为表,内在的德行,形式的义务,外在的规范,直接造成整个北域之人的凡事终于表皮,而潜藏于内里。
这个小东西,年纪不大心思还不浅,遇到喜欢的特别的就下心思,也不管合适不合适,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沿着自己的心思为所欲为,顾头不顾尾,一门心思只为一己之私,纵使以后若是有个曲折,那也是一句情深义切的幌子,简直是可恨至极。
遇到喜欢的就要求娶就要负责,求娶干什么,又负责什么,她清冷的像佛祖一样的人娶回去供着,看着,上香作揖,负责她一日三餐,负责她可以拿出去显摆得意,让自己那微薄可怜的虚荣心得到不一样的满足吗,真是可笑。
她盯着对面稍显羞赧的公子一言不发,深沉眸子里的意味根本让人看不清,也不是一个小公子可以揣度的,小公子垂眸喝茶,不知道的还以为受欺负了似的,一股莫名的深情几许又压抑至深的错觉。
他的确是将话说清楚了,也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至少目前他觉得自己的诚意已经仁至义尽了,但也承认眼前的女子他看不懂,也看不明白,那双眼睛像是淬了雪霜,很容易将自己绕进去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