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欢原本做了个在海底潜水的美梦，结果潜到一半忽然被一只黏人美人鱼压得喘不过气了。

那条流光溢彩的漂亮尾巴箍着她的腰，不得动弹。

她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世界上怎么还有和鱼鱼一样磨人的小妖精。

等等？鱼鱼？她是不是还得和鱼鱼说清楚来着？

陆梨欢一下子就惊醒了，身侧贴着的炽热身躯让人忽视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某人把她抱得严严实实。

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被什么缠得动不了呢。

“醒了？醒了就起来，好好说说昨天的问题。”她冷着脸推了他一把。

沈榆川自欺欺人地将头埋得深了些，柔软蓬松的头发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 有点痒。

陆梨欢差点破功，没绷住严肃的表情，她咬唇忍住了差点溢出口笑声。

“咳，撒娇没用，有问题就要解决问题。”她正了正神色，

陆梨欢不介意他总是没安全感，一段感情里吃醋，患得患失，这些小情绪的存在很正常，

但她不愿意看到他总是陷入自我厌弃的悲观里，长久的压抑下会把人逼到另一个消极极端的

沈榆川闷不吭声地嗅着她身上的暖香。

她在寺庙上待了这么久，衣服上染了檀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好闻。

他缓慢开口，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值得你喜欢。”沈榆川苦涩扯扯嘴角。

“我身体没那么健康，毛病一大堆，性格无趣，不会说好听的话逗你开心，长得凶，不温柔……”

他越说，声音越黯然，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找不出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地方。

“说完了？”

冷淡的声音让沈榆川心脏骤然一慌，哑声“嗯”了一句，等着她接下来的审判。

陆梨欢幽幽叹了口气，原来在他心里就是这么看自己的吗？

难怪沈清源当初说他连自己都不爱自己，甚至还想过自杀。

“鱼鱼。”陆梨欢语气郑重地喊了一句，随后问道：“那你觉得我哪里值得你喜欢呢？”

这次对面的人丝毫没有犹豫就开口了：“心地善良，会喂流浪猫流浪狗，会救济福利院的孩子，会帮助弱小的人。对人真诚热情，不会因为对方贫穷或者残疾就看不起……”

他对这些如数家珍，如果不是她出声打断说不定还能再继续夸一个小时。

“可是这世界上有很多女生也很善良，很真诚，那你也会喜欢她们吗？”

“不会，我只喜欢你！”他答得又急又快，深怕她不相信一样。

陆梨欢开始和他讲道理：“所以啊，这世界上有很多健康，幽默，风趣的人，可不代表我会喜欢他们。”

爱没有界定的标准，没有必须遵守的规则，没有死板的条条框框，它单纯是灵魂的相吸与共鸣。

千千万万个人里，她也只喜欢他一个人。

“你总觉得自己这不好，那不好，对自己苛刻的要命。可在我看来——”

陆梨欢仰头看着他，一句一句认认真真地说着：“我们鱼鱼只是看起来又凶又不好相处，实际上明明很温柔贴心。

他会替我准备好一切，会支持我的每一个决定。”

“不习惯和小孩相处，却还是会心软给福利院捐款。

沈家人对他一点儿也不好，他也没对他们赶尽杀绝，还三番四次救了清源哥……”

“我们鱼鱼，明明就很好，你这么说他，把他说得一无是处，我听了不开心。”

她瘪着嘴巴念叨着又重复了一遍，眼眶连带着心尖都开始酸涩起来。

童年的悲惨痛苦，并没有磨灭他心底的善良，让他成为一个冷漠淡然，愤恨世界的人。

他在那样贫瘠的土地上挣扎着长成了一棵树，顶天立地，枝繁叶茂，有属于他的温度和柔软。

沈榆川怔怔地听着，胸口的鼓噪声随着她的话重重震了一下，耳边的声音一瞬间都消失了。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她亮如星辰的眸子和看似轻飘飘，却猛地敲在心脏上的那一句：“我们鱼鱼那么好。”

“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