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戛然而止。
温迎停顿住,陆之樾似乎也坐到了某一处,才对着话筒,再次开口:“你想听我弹钢琴吗?”“迎迎。”他把那句话说完整。“想听。”温迎诚实地道,随即想起什么,“满春奶奶还没回来吗?”“没有。”“那她回来以后,发现电话费少了好多,怎么办?”温迎接着纠结地问。那端传来清脆的音符,伴随着一声轻咳,陆之樾道:“我之后会帮她重新充一笔话费,外婆不会说什么的。”“哦……”温迎拖长嗓音,趴在了桌子上面,“那,你弹吧,我听一听。”陆之樾说“好”,这回他没有问她想听什么,熟悉的曲调就响在耳畔。·x_x*n′y!d+..c^o\m¢温迎听见了一首完整的《致爱丽丝》。她把听筒放到一边,按了免提,一曲毕,她为他鼓掌:“特别特别的好听。”陆之樾边咳嗽边笑,像是身体都在颤抖了,碰到了好几个琴键。温迎发起愁来:“小陆哥哥,你去看医生了吗?”“看了。”陆之樾按了按琴键,说。“那就好。”温迎点点头,用上温青云平时说话的语气,“要认真吃药,多多休息,病才能好得快一点。”“好,我知道了。”陆之樾答应了。他又给她弹了两支曲子,不长不短,只有钢琴的独奏。而给他鼓掌的,也只有她这位遥远的,唯一的听众。 等到挂断电话的时候,时钟已经走过了大半圈,温迎从板凳上蹭的一下起身,蹲到小别墅旁边,用力揉了揉知知胖乎乎的身躯。睡梦中的小鸭子被揉醒,“嘎嘎”叫了起来,用扁扁的嘴巴亲昵地啄她。温迎摸摸它的羽毛,把它的脑袋托起来,一字一顿地说:“知知,你现在是有两个名字的鸭子了,以后你的大名就叫夏天,小名就是知知,记住了吗?”知知脑袋歪着,眼睛露出茫然,“嘎?”了一声。温迎把它晃醒,又把它塞回去,出了家门,跑到丁一然家楼下。“丁一然!”她在丁一然从窗户里探出脑袋,他在偷吃吸吸果冻,也顺便丢给她一袋,用口型问:“怎么了?”温迎做了个“快下楼”的手势。没过多久,丁一然小心翼翼地下楼,一路闪避老妈的“作业写完了吗,又乱跑”,和丁卓然的“丁一然帮我把瓜子拿过来”,钻出家门,跑到巷子里。“陪我去一趟文具店。”温迎说,“我想买一个新的密码本。”“可你上回不是说再也不写日记了?”丁一然不明所以,但跟着走了。温迎背着手往前走,说:“就是突然想写了。”“你骗鬼啊。”丁一然一步跨到她面前,虚空点了点手指,“从实招来,你刚刚在家里到底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你趴在电话旁边,一直在傻笑。”温迎摸了摸脸颊,她往墙边看,丁一然就挡在墙边,她往地上看,丁一然就把脑袋转成九十度,一侧的眉毛拧起。她抬头看天,天空已经黑了,她灵光一现:“你知道吗,我们几个的小鸭子名字里都带了一个‘天’字,好有缘分啊。”“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丁一然喝掉最后一口吸吸果冻,冷漠地捋起了衣袖。温迎拔腿就跑。穿过小巷,穿过马路,穿过寒冬中略显萧瑟的树木,和灰扑扑的房子。不知不觉,又跑回了巷子。满春奶奶家的门锁近在眼前,她停下脚步,丁一然的张牙舞爪卡在半路,一眼看见站在家门口四处张望的丁卓然。温迎的胳膊被拽住,丁一然大惊失色:“快走快走,我姐看到我就完蛋了,她肯定又要我帮她带东西……怎么跑来跑去,又跑回这里了?”“那叫做兜兜转转。”温迎被扯着往另一侧跑,再次灵光一现地说。“哈?”丁一然的脸上是和知知一样的茫然,不过此人的肢体语言更丰富些,晃着她的肩膀质问,“所以你到底和谁打了电话?张老师,还是班长?”温迎难以置信:“张老师就算了,你怎么会联想到班长的?”“因为你们两个一碰面就会互相笑得很假啊。”丁一然略加思考,“许念还跟我说,当官的都那样,笑里藏刀。”可我是个清官啊。温迎将错乱的表情收敛,转头咳嗽了一下:“是小陆哥哥,他和我说,今年夏天应该会回来。”“这话他临走的时候也说过。”丁一然蹦起来,摘掉一片要掉不掉的枯黄叶子,揉成碎片,“说话不算话,这个陆之木!”“他上次说的是可能会回来,就是自己也不确定的意思。”温迎说。“不一样吗?”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