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生病了。
生了很严重的病。
医生说需要一个合适的肝源以及八十万昂贵的手术费,对于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来说这个现实是残忍的。
如果不依靠魏家,父亲就会死。
如果接受了魏家的馈赠,那么这一辈子都逃不出去了。
谁又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死在自己眼前呢
季舒是做不到的,家人永远都会是她的软肋。
人生无法左右的事情太多了,无能为力的事情也太多了,所以她妥协了,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她就这样轻易的妥协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魏老爷子说的合适的肝源,竟然是魏清越的肝源。
当看到父亲与魏清越同时上手术台的那一天,季舒就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总要和自己的青春告个别。
还记得那一天雨很大。
那个明媚的少年一遍遍的在质问她为什么,少年的声音,这些年一遍遍都在耳边挥之不去。
“我们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我不…爱你了。”
“真的可以放弃我们的誓言吗?”
“因为我不爱…你了。”
“那我说给你听,七岁那年,我的世界仿佛突然坍塌,父亲的离世, 那个时候,我每天都要面对姨夫的虐待,几乎每天都在饥饿和寒冷中度过,完全看不到光明,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五岁的你出现了,像太阳一样,给了我一束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我们一起玩耍,学习,成长,季舒,在你的陪伴下,我渐渐走出了失去父亲的阴影,你的善行不仅改变了我的命运,也让我相信了人性的美好。这些你忘记了吗?”
“我不记得了。”
怎么会忘记呢?又怎么能忘得掉呢?
在我五岁那年,父亲和母亲微笑着告诉我,从此我将会有一个哥哥,他们说哥哥长得很漂亮,我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那天,当我第一次见到哥哥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胆怯,他的身体瘦弱,身上到处都是被姨父虐待留下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里默默的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好,忘记不要紧,季舒,我们还有回忆。”他又开口:“十岁那年,当别人嘲笑我是野孩子的时候,我的内心充满了无助,我一个人默默地流泪,你个子不高,比我大不了多少,但你的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坚定和勇气。你走到我面前,一把拉过我的手,对那些嘲笑我的小孩大声说道:“你们凭什么嘲笑他?他一不是野孩子,他是我最好的哥哥!”
那些小孩被你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你转过身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哥哥,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说,以后换我来保护你,谁都不可以欺负你。”
“这个你也忘记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我也记得十四岁那年,我在巷子的门口被街头混混欺负。他们拿着棍子,向我走来,我害怕得无法动弹,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他们轻薄的的时候,江舍出现了。他像一颗流星一样,从天而降,落在了我的面前,江舍趁机拉起我的手,向巷子里跑去,我们跑了很远,直到看不到那些混混为止。江舍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我一脸担心,他的脸上全是汗水和血迹,他的衣服也被划破了。他喘着粗气,说:“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我没事,你呢?”
江舍笑了笑,说:“我也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我转身看着江舍的伤口,这根本就不是皮外伤,我吓哭出了声,我说:“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知道他们很危险吗?”
“你是我失去生命也要保护的人。”
“江舍,你真是个笨蛋。”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江舍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哭了。”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江舍是唯一,这辈子唯一想嫁的人。
江舍揽着我的肩,再次询问,“十五岁那年的夏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像是一串金色的锁链。我漫步在校园的小道上,突然听到了你的声音。你从树后闪出,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我的心跳瞬间加速,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你走到我面前,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