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参天,寺庙高耸。
普度寺香客不断,门庭若市,远处有穿着暗红袍的僧人敲钟,钟声深沉而悠远。
魏清越静静的望着罗汉佛像,泰然相望。
小僧侣将香蜡捧在魏清越面前:“施主,佛渡众生,定能万事无忧。”
魏清越接过香,跪在蒲团之上,地上双眸,双手合一,一念虔诚。
他自诩不信神佛,不敬鬼神,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如此虔诚的匍匐在神佛面前。
以前看到季舒虔诚礼佛,他只觉得嗤笑万分,无用的人才会将愿望寄托在神佛上,他是魏清越,一辈子锦衣玉食,位高权重。
他就是神佛,求佛还不如求他。
可现在现实摆在他的面前,季舒生死未明,他忽然在此刻深感自己的渺小。
没有季舒的一日,他生不如死。
世人皆说,佛祖慈目,能救众生脱离苦海,他在神佛面前暗自发誓,只要吾妻平安无事,他便日日虔诚跪拜,诵听佛心咒,求佛祖宽恕身上的罪孽。
魏清越躬身叩拜,将香火插在香炉里。
普渡寺的阶梯有千层,听说只要日日虔诚跪拜,拜完这千层梯,所愿皆能如愿。
尘俗纷扰,香火缭绕。
寺庙里来来返返的香客注意到了一个身影,普度寺新来了一位虔诚的信徒,日日在神佛面前长硊不起。
无论风雨都在跪拜千层梯。
三步一跪,拜九步,一叩首。
魏清越高大的身躯跪在阶梯上,前额触地,他身影微颤,脚在发抖,也不曾停下,不断的重复着在台阶磕头的动作。
若山水通灵,花草识物,请求它们告诉诸佛,信徒虔诚悔过。
似有一滴泪在阶梯上缓缓晕开。
喉咙哽咽,反复念诵。
“求佛祖显灵,保佑吾妻,岁岁平安。”
他已经整整跪了四日了,滴水不进,许久没换过衣物,面容憔悴甚至在外人看起来精神恍惚,乔恩问他值得吗?
他笑的凄凉,如果能换得季舒平安无事,他就觉得值得。
执拗在他身体里长成了参天古柏,只要不停的叩拜,一定会得偿所愿。
寂静的惨夜,是无休无止的折磨。
“季舒…”
透过模糊的泪水,眼前的人浑身冰冷,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几乎暴起,眼睛血红,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他伸出手去把她抓回来,狠狠的惩罚她,质问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他在撕心裂肺的呐喊,可无论如何抓不到她的纤细的手。
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魏清越慌了神,他好像…再也抓不住她了。
脑海里有了这个清醒的认知,那一刻,恐惧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害怕,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吞噬,控制不住地发抖,嘴唇哆嗦碰合。
“别走…别离开我…”
“不要…不要…不要!!”
“季舒…季舒!”
魏清越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到了氧气,从恶梦中猛的惊醒,额上的冷汗划破脸颊。
望着乔恩那张张皇无措的脸。
他说:“魏总…魏太太的尸体找到了…”
魏清越猛然被一阵剧痛刺中,世界一瞬间的安静了一样。
仇恨发红的眼眶死死瞪向面前的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右边脸的肌肉在发狂的抽搐,崩溃已久的魏清越掐住乔恩的脖子吼:“你再说一遍!”
他面色刹那间变得如灰难堪。
乔恩捏着出汗的手心,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段话说得自洽无比:“魏总,魏太太确实不在了,请您节哀…”
经过一日又一日海边的搜寻打捞。
在季舒失踪的十五天,他们发现了季舒的踪迹。
季舒发丝凌乱,衣冠不整,好比孤魂野鬼。
魏清越不让任何人碰她。
俯身弯腰,红着眼抱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将她瘦骨如柴身体紧搂的窒息。
抱着她的冰冷的尸体去了他们曾经住的南楼。
魏清越最喜欢住在南楼了,因为这是她们的婚房。
当初强迫她婚纱照,他精心摆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照片上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正抿唇含笑望着他们。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那么鲜活的人,怎么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呢?
黑暗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