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地走到了门口,回头望了一眼杨宗成,他依旧是那个姿态。
他叹了口气,还是轻轻带上了门。
·
“知南。”
是谁在喊?
声音好像从她背后传来,转身看到的却是一片虚无。
“我在这里呢,阿野。”
她猛地转头,声音一瞬间又被拉远。她看到远处好像有一个模糊的人形,却看不到脸。
“你是谁?”她向着那片虚无发问,却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你不需知道我是谁。”空灵的声音从远方飘过来。
“是啊,反正早晚都会忘记。”
……
宋芷凝从床上醒来时,杨济安已经不在了。
她捶了捶有些发胀的头,想着昨晚自己失态的举动,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两日后便是壬日,在府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纸条上写的赴约的日子。
暮色洒满整个山头,宋芷凝犹豫着还是没有跟杨济安打一声招呼,只带着秋兰独自出了府,依旧是一身男装,轻车熟路地溜进了醉花楼。
“你来了。”
宋芷凝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一袭白衣坐在案边,面色无惊无喜。
她裸露出的皮肤有些许青痕,阿兰仿佛知晓她不忍再看一般,把自己的领子往上扯了扯。
“那天谢谢你了,为我出头。”
宋芷凝苦笑了一声:“别这样说,我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我似乎并没帮上什么忙,反倒害你受了苦。”
宋芷凝看着她遮掩起的伤口,却听见阿兰低笑一声:“这不怪你。有你与否,都会激怒他,我已经习惯了。”
宋芷凝放在身下的手攥紧了衣角:“你信我吗?”
阿兰笑道:“若不信你,我也不会叫你过来了。”
宋芷凝攥着衣角的手再用力:“可是……可是我的哥哥……”
阿兰从桌下拿出一勺茶叶,正在沏茶:“那真的是你的哥哥吗?”
宋芷凝握着拳的手指节已经泛白:“不是吗?是宋茂凌害了他。”
“枣枣。”
宋芷凝紧握着的手一下子卸了力。
她猛地抬头看向阿兰,却发现她依旧是笑盈盈的,同过往的许多年一样。
“你知道了?”
宋芷凝颤抖道,听见阿兰笑盈盈说:“你都拿歌谣那般暗示我,我就算是再蠢也想明白了。”
“为什么?”宋芷凝摇头,“这太玄幻了,放在一般人身上都是万万不能信的,你怎会轻而易举地想到这一层?”
阿兰避开了这个问题,没有回答,只是给她倒了壶茶:“茶沏好了,你上次到我这里来,还未喝过我这里的茶。今日倒是可以尝一尝。”
“为什么?”宋芷凝还是那句话,她只觉得现在脑子里好像有一团毛线,越扯越乱,“阿兰,我……”
她把那杯茶往她面前推了推。
“茶要凉了,尝一下吧。”她提醒道。
宋芷凝垂眸看着茶盏,只是抓着她的手摇头。
她叹了一声道:“你还是给我上些酒吧。”
阿兰笑道:“你若尝了之后还想问我要酒,我便给你上酒。”
宋芷凝这才堪堪拿起茶盏,颤抖着把茶送到了嘴边,一饮而尽。
茶水在嘴里炸裂开来,从口中直到喉腔,几乎是刺鼻的辛辣。
这独特的辛辣,这辈子只要喝过一次的人,是万万不会忘记的。
宋芷凝瞳孔微张,看着阿兰。
她看着宋芷凝笑笑,然后塞给她一包香囊。
“以后少喝些酒吧,这个香囊你拿着,去去身上的酒味。”
震惊使宋芷凝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随后立马恢复了常态。
她这时才缓过神来,谨慎地扫视了四周。想必她定是在此处不好说话,才采用了这么隐晦的方式。
此地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和耳朵盯着。
宋芷凝心下明了,只低声说了句“多谢”,便拽上秋兰出了门,中途还找了个地方把自己这身男装换掉了。
她心中有隐隐不安,却又兴奋难耐。
黑暗中撕开了一个口子,她就贪婪地想要窥探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