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你只想立足?”
明悠收回目光,“不然呢?”
谢安还在看着窗外,“我以为,你想要的,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所以你想出海,想去新大陆,想自己带人开荒拓野,不与人争,只与天地同高同退。
明悠目光深幽,“谢首辅不觉得,我是想要握住权利富贵,一心贪慕虚荣了?”
“不冲突。”谢安收回目光,终于与明悠对视,“求富贵本也没错,贪慕虚荣亦无伤大雅,君子爱财、慕权,取之有道即可,我一直也只觉得你手段有问题。
但现在想想,你局于后宅、深宫,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手段,你所能凭借的,毕竟只有你的美貌、手腕。”
一旦清醒,一旦看透了自己,一旦明白前尘……
谢安发现,很多事都很清晰,是他选择不看、不明、不听、不辨罢了。
“我劝你向善,如权贵劝饥民,何
不食肉糜。”谢安想,为什么他不能早点明白?
不是不能,是不愿意吧。
他不傻,若想明白,怎会不明?不想、不愿而已。
总归是最怕失去什么,本能越想紧紧抓住点什么,结果却什么都握不住。
枉他在名利场风生水起那么许多年,竟到了这辈子才明白自己那点心思。
毛头小子(如萧回),尚且比他明白得多,他才是那个蠢货!
“……谢首辅真叫我意外。”明悠缓缓吐声,“我死后,你活了多少年?”
是漫长的岁月,令你这狗脑子散尽混沌,叫你终于知道怎么当个人了吗?
“不是活多少年的问题,而是你从前从未让我认清你,不是么?”谢安反怼。
年岁其实也有关,但若不是方明悠这辈子真的叫他刮目相看,他未必能清醒。
不清醒,他就永远不会知道,他自己那点心思……
所以,也不知是清醒好,还是不清醒好?
谢安想,还是清醒的好,他真的、十分欣赏真正的方明悠。
从前那点心思,只关男女情爱,现在这点心思,还关知己。
所以,他其实不想,也舍不得断了。
是啊!
原是舍不得。
知音已难觅,知己更难求。
豁然开朗的谢安,明白了自己所求,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他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