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姐将爪子搭在慕竺腿上,它看起来似乎是想安慰她,小脑瓜仰着,耳朵立着,从喉管发出呜咽。
真奇怪。
慕竺竟从一只狗的眼神中,看到了类似焦急的情绪。
“阿嚏。”
她又打了个喷嚏,胳膊露出的肌肤上起着红疹子。
这是过敏了。
派姐急忙撤掉爪子,躲开慕竺,往后退了几步。
它这是看出她难受了?
慕竺挠着红疹子,望着任轻雨,笑了笑,“你们这狗真聪明,舟舟......”
她顿了顿,低声道,“舟舟也爱狗,小时候总是吵着要养一只,我应该让孩子养的。”
任轻雨走向前,从兜里掏出一管治疗过敏的药膏给她。
又从地上拎起派姐,“您对宠物毛发过敏,舟舟那么懂事,不会冒着让您生病的风险,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点,元舟与付知瑶截然不同。
任轻雨曾陪着付知瑶去医院探望她的母亲,母女见面便大吵,起因仅仅是付知瑶考试退后了一名。
每个人都有私欲。
付知瑶的私欲来自于母亲的逼迫与压制,所以,她才会明不对却还是偷看元舟的稿子。
但元舟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在她身上看不到欲望带来的阴暗面,她就像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
活的坦坦荡荡,让人为之向往。
可这束花凋零在万物复苏的春天。
任轻雨心中思绪万千,抱着派姐的胳膊不由收紧,派姐嘤嘤叫着挣扎,舌头吐出半截。
“哥哥,派姐罪不至此啊!你要把它给勒死了。”南吾掰着任轻雨的胳膊,跟摘果子一样两手掐着狗的脖子。
他想把派姐从任轻雨怀里,摘下来。
派姐刚才只是吐舌头,被南吾一通折腾,已经开始翻白眼。
碰上这对兄弟,真是遭老罪咯!元舟为自己的命运忧愁。
终归还是当哥的靠谱,任轻雨避开南吾的手,把派姐放在地上,脚尖一沾到地面,派姐便撒丫子往外跑。
就是逃饥荒都没这速度。
慕竺握着药膏,神情中带着慈爱,对任轻雨说,“你还记得阿姨会过敏,有心了,谢谢啊。”
其实,你也是懂事的孩子。
她在心里说道。
想当初,她还磕过这俩孩子的cp呢,还跟丈夫说,娃娃亲也不错,有个竹马陪伴着长大,像小说一样。
奈何两人没缘分。
也是幸好没缘分,要不然在那桩事后,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学王母娘娘,棒打鸳鸯的。
“您客气了。”任轻雨略颔首,带着南吾走了。
悠扬的钢琴曲仍在空中流淌,被夏季的微风吹散,穿过盛开的蔷薇,越过院角的龙柳,在外头的街道飘扬。
这首曲子任轻雨很熟悉。
无数个夜晚,他坐在书桌前,书房的窗户开着,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屋子里白色琴架后认真练琴的女孩。
她是这片别墅区的孩子王,攀墙爬树,骑车打架,就没她不敢做的事,很少有安静的时刻。
却也能在落日余晖时,洗净脸颊的灰尘,换上白裙子,一遍遍照着琴谱练习,直到她能将曲子完整的弹给宋尘生。
是的。
任轻雨知道她是为了宋尘生而学的钢琴。
那些流逝的光阴,他就像一个藏在树洞里的小偷,窥探着幸福的的人,日复一日的从他面前经过。
当琴声响起,他以为是元舟回来了。
然而,那只是元聂亭录制的一张黑胶。
回到家,任轻雨就将自己关进书房,命令南吾不准来打扰。
“哥哥看起来有点伤心。”南吾抱着派姐,老神在在道。
“元舟姐姐醒不过来,哥哥肯定很担心她。”南吾皱着小眉毛,忧心忡忡。
担心我?
元舟想仰天大笑。
任轻雨拿个秤砣去医院给我镇魂,他巴不得我死呢!
一直到晚饭时间,任轻雨都没露面,南吾饿的肚子咕咕叫。
他宁愿找硬邦邦的吐司来充饥,也不敢上楼叫任轻雨下来做饭。
这不是虐待儿童么?
元舟决定上去一探究竟。
任家的书房外有个小阳台。
派姐从卧室的窗户跳出去,翻过低低的围栏,就进了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