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爷爷又喊道,“巧珍,你过来,爷爷有话!”巧珍走到炕跟前,“巧珍,娃娃考了个状元,爷爷心里可高兴啦,你知道爷爷也没有个传家的东西,就给娃娃送个红包吧,多少是爷爷的一点心意。”德顺老汉说罢,就从腰带裹着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红纸包包递给巧珍,加林坚决不让巧珍要,在德顺老汉的一再坚持下,巧珍才勉强从德顺爷爷那布满青筋的手上接过了红包。
看到跟前两个欢欢喜喜地冤家,德顺爷爷这又说话了,“加林啊,常言道,夫妻就是福齐,有福齐享,有苦齐尝。不要各自顾各自,各自想各事。”“爷爷这我明白!”加林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德顺老汉看着加林走上了人生的正道,他满心欢喜,“加林啊,你如今也熬得有模有样了,有婆姨有孩子,不管你以后多么的发市,官做的有多大,都要记住爷爷的这句话,‘不贪花柳不贪财,一世无灾又无害’”“爷爷,这我明白!”“还有,加林啊,爷爷这也是活时辰呢,有一时的没一时。爷爷肚里有话,爷爷常想,也只能说给你,今个要是不说出来的话,爷爷就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德顺爷爷说着,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变了,“爷爷,您老人家身体好着呢,还怕没机会。”德顺爷爷转头慈祥地看了一下巧珍,这才对加林说道,“加林,爷爷先问你一个问题。”准备做饭的巧珍也停住了脚,她就想听德顺爷爷要问加林什么,“加林,你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娘子’又是什么意思呢?”加林只是笑而不答,攥起右手用大拇指向身边的巧珍指了一下,“我说你不知道吧,你娃娃还就是不知道。爷爷这就告诉你吧。老婆的意思是说,你和她始于月老,你和她终于孟婆,生生死死一辈子,她才算是你的老婆。说到娘子,那你就要敬她如娘,爱她如子。”
加林听到这里,他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巧珍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加林啊,爷爷的老婆、娘子就是灵转。就凭当年我和她在她家的院子里两人对着月亮磕过三个头,她永远就在爷爷的心头上了,她后来被她爸爸卖到了天津,爷爷再也没有看见她了,可爷爷没有一天不想她啊,时时嘴上念叨她。”德顺爷爷说着就攥起左拳,在前胸使劲地砸了三下,“加林,爷爷不把你当外人。你现在明白了爷爷一辈子打光棍的原因了吗?这话除过你,爷爷还能对谁说起呢?”
听着听着,巧珍听不下去了,她含泪回到了案边,抹了一下泪眼,便动起手来做午饭。
加林听了德顺爷爷的话,感触很深,德顺爷爷要是能识文写字,那他肯定就是一个思想家或哲学家,他高加林从德顺爷爷的身上有学不完的知识。
巧珍在案上准备着午饭,加林和德顺爷爷坐在炕上有说不完的己常话。
午饭有酒有肉,德顺爷爷吃得红光满面,他吃喝一毕,就在门口的躺椅上一躺,收拾那可是巧珍的事情,他得过且过。
巧珍收拾一毕,就和加林离开了德顺爷爷的家。
望着加林和巧珍远去的背影,德顺爷爷微微眯着凹陷的眼睛一个劲地在笑着。现在加林也是一大家子人了,三个娃娃上学,负担也是很重的。德顺爷爷看着加林和巧珍扑天扒地的过着日子,他终于可以闭上眼睛上山了。
加林和巧珍走出了德顺爷爷的视线,德顺爷爷便陶醉在加林对他说的两件事上,加林今个来把话撂给了德顺爷爷,这可是两件令他老人家十分高兴的事情。一是腊月二十八给德顺爷爷过大寿,虽说他从不主张过寿,因为他有个迷信,说是过寿等于折寿,而他如今都九十五六岁了,是早该上山的人了,折寿就折寿,上了山就不害旁人了,因而他还巴不得高明楼给他做寿呢。加林说这件事他和明楼叔都商量好了,还要给爷爷做寿匾。德顺爷爷把胡子一抹,心想,只要干儿明楼和加林巧珍娃娃们高兴,你们愿意咋整就咋整去吧。这第二件事就是加林还要为德顺爷爷写一本书,让德顺爷爷闲了就把过去的事情好好地捣腾捣腾。
中午,加林刚一说写书,德顺爷爷听后用手在下巴抹了一下,笑着说,“爷爷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又不是个出格的人,你还是把笔墨纸砚省着。”“爷爷,加林他要写,你就让他去写吧!”巧珍插话了,德顺老汉很惬意地说道,“爷爷我出生于光绪三十年(一九零四年)经历了三个朝代,能活到现在我知足了。”“爷爷,您的一生也太曲折了,等我回来后,我晚上就睡在你的窑里,我要和你好好谈谈,给您把书写好,以后也是个念想。你可不要嘴牢得用撬杠都撬不开哟。”加林说着都笑了起来。德顺爷爷满脸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