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归瞳孔紧紧缩成一针,他双指搭在谢夷齐手腕上。
可他无论送多少灵力进去,都像是沙子落进无底洞,全然没有用!
他无论怎么探,都无法和谢夷齐的灵力交汇。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谢夷齐根本没有灵力!
可与他不相上下的人,怎么会没有灵力?
那他是用什么把那些东西摁住的?
谢夷齐忽而转了下手腕,半梦半醒间喊,“别怕,我在……”
柏归摸出牌,玄色的牌面跳跃着青幽光芒,上书问神。
问必有答,专门针对这种只有一抹灵神的壳子。
青光从边缘漫到中间,柏归却收了回去,起身回到飘窗打坐。
谢夷齐却怎么都睡不安稳。
他走了很远的路,梦里香气绵长悠远,吹来的风都是温和的。
他好像很高兴,一直在说话,而身边那个人只是偶尔附和两句,他却更高兴了。
那种高兴是从心头开始,回荡在身体里,哪怕过去很久了,他还是高兴。
只是梦到了那个人,就已经很开心了。
解灯是条孤独的路,刚刚和灯主共情,灯主却走到了尽头。
谢夷齐骨子里有是个喜独的人,千年踽踽独行。
但这个梦里,有人陪他,他从不记得有人陪他走了这样一段路。
他想转头看看那人的脸,可他无论怎样努力,都看不到那人。
梦里的一切都是模糊且美好的……
一阵风过,那人劲瘦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衣领,往旁边一带,说,看路。
他听到的瞬间,难以言喻的酸涩往鼻尖蔓延,忽而就很难过,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心了。
……
第二日谢夷齐是被香醒的,他睁眼的瞬间只觉得在闹鬼。
他在十八楼住了二十多年,从未闻到过香味。
谢夷齐拧动门把手,闹鬼的正是柏归。
他坐在吧台边,换了件黑色风衣,长腿撑地,漂亮又性感。
但再美的人也不能让谢夷齐的起床气瞬间消失。
谢夷齐张口就是冰渣子,“会用厨房吗?你就做饭,你挺自来熟的啊。”
他双手抱着靠在门上,很不欢迎这位登门闹鬼的民国遗老。
民国遗老没有自觉,朝他笑笑,“厨房不会用,死了百年,人间变化挺大的。”
他的笑奇异地安抚了谢夷齐。
谢夷齐挑眉,“不是你做的,你抢劫?”
柏归:“当然不是,我一向遵纪守法,这是变出来的。”
说着他一挥手,桌上哪里还有白花花的粥和香脆的油条,只有一张牌!
谢夷齐的肚子不争气地对着牌咕了声。
谢夷齐:“……”
谢夷齐想打人了。
柏归没忍住,扑哧笑了声。
谢夷齐冷着脸把门拍上,“滚!”
柏归起身,叩响了门,“谢夷齐,陪我去看房子,我在人间落脚,不能总飘荡着。”
“不去。”谢夷齐翻了个身。
柏归:“抵消十万功德。”
面前的门瞬间打开。
谢夷齐黑着脸,“走。”
柏归缓缓点头,挑眉看着谢夷齐手里拎着的黑色皮包,“这是?”
谢夷齐:“关你屁事。”
柏归点头,看来在他找回记忆之前,他都不可能在谢夷齐嘴里得到一句好话。
谢夷齐带着柏归七拐八绕,进了一处筒子楼。
这边的墙灰都掉了不少,走在楼梯上总觉阴森森的,这一看就比不上谢夷齐的住处。
柏归心知肚明,谢夷齐这是要折磨他,也懒得戳破,就跟在他身后。
他本想随口套话,结果谢夷齐一句话都不回答。
柏归总结了下,看来是早上把人气狠了。
“看路。”柏归的声音在黑暗的筒子楼里回荡。
声线和梦里那个人刹那间重合。
谢夷齐猝然回头。
他身后浅黄色灯泡一闪一闪,偶尔照进他乌沉沉的眼眸,辨不清情绪。
“你说什么?”谢夷齐开口。
柏归指着墙边信箱,“别撞到了。”
谢夷齐抓着背带的手指攥紧,心道真是见鬼了,做个梦便恍惚以为自己也失忆了。
他转身继续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