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鹿自然地看向对面那人的长相，她不禁愣怔，有些眼熟，最近见过一面——周一下班回家时，站台情绪失控的男人。

这么快认出他，是因为男人今天和那天穿的一样。

或许是视线强烈，男人回望，面上疑惑：“你是……我们之前见过吗？”

“见过。”燕清鹿大概描述一遍，但没有提及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说的同时，后知后觉这里相当于是自己家的东面，当时长脚鲫鱼出现的地方，也是东面。

……不会吧，燕清鹿咽下口口水。

男人恍然大悟，“好巧，你也住在这里吗？”

燕清鹿眨眼，找了个不算说谎的理由：“来看房子，听说这里房价很便宜。”

“对。”男人一愣，态度忽然热情，“确实很便宜，我那房子就在出售，打半折，而且我人就在这里，看中我俩直接交易，一些零零角角的费用直接免了。”

燕清鹿正要随口说两句从这里离开，目光无意间落到他脖子和两颊，不由得定住——男人皮肤表面似乎有些过于黏腻了。

这层不明物质很厚，光线折射出来的体积明显，不像是汗水，仿佛一层透明果冻膜。

她很快收回不礼貌的目光，不受控制想到最近的传闻，心跳速度加快。

种种不对劲，短时间内扎堆是件很不好的预兆。

为得到更多信息，也为更自然的圆场离开这里，她道：“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吗？”

“好，当然好。”男人笑得更开心。

互相交换名字，燕清鹿只告诉他自己的姓氏，男人发的是全名——奚士逊，简单看眼他朋友圈发的内容，只能看到半年，发过的两个图文和车有关。

奚士逊很高，目测将近180厘米，皮肤黑黄干瘦，一直挂着笑，看起来和先前紧皱眉头的模样，差距很大，宛若两个人。

“你要是买下这里的房子，每天上班的时候，不用担心拥堵的问题，随便上下，当然租给上班族也是不错的选择。”

本抬步要走的燕清鹿，若有所思的回首，“不拥堵，是因为这栋楼没有人住吗？原来的居民呢？”

男人面上些许尴尬，一瞬过后，“各种原因巧合凑在一起吧，本身这个地方对比其他栋楼，更偏阴凉，喜欢阳光充裕的会优先边上楼栋。”

他忽然指指上方的门，“比如这户人家，老夫妻俩人很好，儿子住院，躺在病床上五年多吧，钱耗到空，老夫妻俩又相继患病去世。”

奚士逊端详燕清鹿的表情，很快转口：“确实有些……是吧，每家原因不同，刚好那么凑巧。一些不值一提的原因导致房价低，直接对半砍，房子里面可没一点差的。”

“这地段，再看看价格，那可是少有，看在大几十万钱的份上，这点算啥。”

“他们家这房子已经在拍卖了。等我们交易好房子，装修入住，时间上，大家都是新面貌新气象，过去的事都会过去，搞不好价格还要升！”

“……好。”燕清鹿点头，在听到“不值一提的原因”、“过去的事都会过去”这两句，潜意识有些不舒服，面上流露出来的情绪不多。

这人没有停顿，出售意愿十分强烈，继续侃侃而谈：“整栋楼出售价格我最低，而且我人还住在这，就是觉得住着舒服。”

“房子正好比较向阳，这里交通、饮食、医院等等都很方便，我只是想换个地方发展。”

在他身体随说话轻微摇晃身体的时候，脖子与两颊的润感愈加明显，甚至隐约要滑落下来的趋势。

奇怪的是，始终没有落下，看起来水张力极好，十分粘稠。

燕清鹿努力控制眼神不露出异样，表情轻松地再次点头，“听起来是不错，考虑好会联系您。”

说完，她往楼梯下走，后面男人连连道：“好、好的。”

燕清鹿一口气站定在底楼灰色水泥地上，见后面男人没跟过来松一口气，晃晃头，粘稠滑腻的景象挥之不去。

是错觉吗？

疑虑从点连成线，带来强烈的不安感，催促着她离开。

她转身正对着C楼入口处，抬头看眼上方，每层窗户上都有黑色防窥贴，相对于后面明亮碧蓝的天空，有种空洞的黑暗。

没多耽搁，她加快速度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住处，门牢牢关上反复确认门锁。

燕清鹿放任身体，重重地砸在沙发上，整个人懒洋洋躺在靠背上，不大的脸上装满忧虑，低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