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城位于盐关南侧。
在宋国西南这三州两郡之地,所有金银盐铁、商贾货品但凡途经盐关,第一站便是庆州。
所以即使整个西南已经民生凋敝,饿殍千里,在庆州城里,还是能看到一番难得的热闹街景。
此时,庆州城里的一间酒楼内,几位饮者正晃着酒杯,盯着杯中日渐澄澈的酒体,不禁埋怨道:
“酒保你过来!你这酒里是不是掺水了?”
酒保闻言马上擦着汗赶来辩解。
“哎哟哟,客官您这是哪里话,小店从不敢做这些勾当,咱这酒水都是陈年佳酿,只是口味独特一些。”
“放屁!你这酒喝着都没味了,时下叛军正围着盐关,盐关都已经封了半个月了,你哪里来的好酒?”
酒保忙伸手作揖,解释起来:
“客官您有所不知,咱们掌柜的每年都给山里的老爷们交行路费,虽然山路费些周折,但不用经过那盐关。”
“山匪?”客人愣了楞神。
酒保又上前一步,俯下身子轻声说道:
“是啊,客官,这庆州城里的酒楼每年向山匪缴纳行路费,这俨然已经成了规矩。”
“要说这原因自然是怕山匪劫掠,可要寻根本,实在是盐关那些军爷的关税收得太过离谱,这一经核算,还不如走山里划算。”
如此一来,倒也算合情合理。
可那客人偏不买账,把杯中之物一搁,反而嘲笑起酒保来:
“你还酒保呢,叫什么包打听?你不知道庆州城外最近出了位花背大侠?”
“花背大侠?”
“是啊,听说那人生得五大三粗,一身神力,身后纹着半背菊花,半月以来已经把庆州城外的几大山头全都扫平了,你现在上山怕是连个匪影子都找不见。”
“额?怎么纹菊花?”
“你管呢,人家乐意!”
“但你这酒里指定是掺了水来卖,赶快退钱。”
忽然那客人发现身后有人憋笑,忍的辛苦,正颤抖个不停。便转头问道:“你笑什么呢?”
只见那人捂着嘴又连忙摆了摆手,道:
“唔…没什么,想起好笑的事情,噗哈哈。”
终是没能憋住。
而他桌子正对面,一个左手缠着绷带的人正一脸黑线地看着他。
二人正是王之谅和胡安适。
胡安适笑意终了,才喝了口茶,向王之谅问道:“谅哥,咱们都来了庆州半个月了,匪患也清除了,怎么还不去找楚天行啊?”
王之谅眉头一皱,一想起那张欠揍的脸,顿时感觉夹到嘴边的菜也不香了。
“不是不想找,而是找不到。”
“嗯?”胡安适一脸不解。
王之谅无奈坦言道:“吴主只说他人在庆州,可没说他身在何处,庆州这么大,我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找他。”
“所以咱这到处剿匪不止是替天行道,也是为了引他出来寻你?”胡安适恍然大悟。
“是啊,他最喜欢结交仁人义士,做一些些不着调的事。哈哈,他经常......”
话未说完,忽然酒馆对角的青楼门前欢声四起,姑娘们簇拥一团热情洋溢。
老鸨子开心地恭迎道:“贵客来了!姑娘们恭迎吴司马大驾光临!”
这把王之谅听的心头一颤,吴司马?难道是吴桓?
那厮不是早在凤凰山庙里就被自己给杀了吗?
他忙朝窗外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缎面官袍的男人在一众姑娘的簇拥下进了对面青楼。
而楼顶的招牌上正提着三个大字,望仙楼。
心里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王之谅顿时起身朝着街对面走去。
“哎?谅哥?”胡安适抬眼便只看到了王之谅离去的背影,只见那背影笔直地冲望仙楼连头也不回。
“竟然,已经忘了嫂子吗?”
胡安适眼底浮现出一丝落寞,他一直认为王之谅是不会忘的,毕竟有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时刻。
但转念一想,胡安适又略感欣慰。
“也好,总得迈出这一步嘛。”
刚被迎进楼门,王之谅就顿感一阵香风扑鼻。
楼内唱台酒肆环绕,歌姬美人欢闹嬉戏,挑逗打闹声不绝于耳,仕女佳人酥胸半露,公子丽人唇齿交融,这暧昧露骨的每一幕无不令人血脉偾张。
王之谅不禁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