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的决心,欧秋雨并不知道,她此刻正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远处的林木疲倦的笼起叶子,风吹土扬,到处都是灰蒙蒙。
铁路沿线有三三两两的难民结伴同行,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目中无神。
只有一些小孩子,在看到火车的时候惊呼出声,还有点人气。
火车到站点停靠的时候,难民更多,也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冒出,呼啦啦的全往火车上跑。
虽有警察呵斥围捕,但还是有一些机警的人,逃过警察追捕,顺利登上火车。
就像欧秋雨他们车厢过道,也钻来两个人,一个二十来岁年轻汉子,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
他们衣服破乱,面容消瘦,脸色蜡黄。因为身上瘦的没几两肉,显得眼睛凸出。
小男孩躲在男子身后,偷偷瞄了一眼车厢里的人,不安中带着好奇。
这是欧秋雨第一次直面灾民,给她带来巨大的思想冲击。
她想不到,一个人真的可以瘦成那样,脸上、手上二两肉都没有,就只剩下一张皮套在骨头上。
他们,就像行走的人皮骷髅。
欧秋雨很可怜他们,但她知道灾民那么多,她管不过来,因此只是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谁知没多久,那个男子突然饿晕了过去,只剩那五岁的小男孩慌张的哭泣声。
火车上的人依旧无动于衷,他们见惯了这样的灾民。
可欧秋雨不是,张大山也不是。
“大妮……”
欧秋雨已经多次对他强调,不要乱管闲事,万一惹祸上身,会害死全家人的。
张大山也是听进去,所以他有心帮助那对父子,才会首先询问大妮。
“爹,我们去看看”
欧秋雨说着,然后跟着张大山一起走到过道口。
没碰到还可以说不要多管闲事,但是身为一个现代人,要看人活活饿死在她眼前,她真的做不到啊。
他让张大山先安抚小孩子,然后蹲下身来探查那男子的脖子大动脉。
血脉跳动明显,看来确实是饿晕的。必须马上补充糖分,否则有生命之危。
欧秋雨连忙回到座位上,用炒面泡在水杯里搅匀,给男人灌下。
小男孩本来还一直在哭,但当看到欧秋雨手里的被子,他忘记了哭泣,双目里充满了渴望,不停的咽口水。
救人救到底,欧秋雨又泡了一杯炒面,给小男孩送了过去。
小男孩有些迟疑的接过,然后急匆匆的一口吞了。
泡面是欧秋雨他们对炒面的一种新吃法,这样就不用再喇嗓子。
且他们的泡面不会很浓稠,就像泡牛奶一样,粉少水多。
但小男孩喝得太急,还是呛到了,咳的脸涨红。欧秋雨给他拍背顺气一会,他才停止咳嗽。
这时也不敢直接往肚子里灌,而是一口一口的慢慢喝。
不过那杯子也没多大,没一会儿就喝光了,有些不舍的将杯子递回给欧秋雨。
欧秋雨又给他打了一杯,这让车厢里一直关注着他们父女俩举动的人暗暗奇怪。
救命就行了,难道还要让他们吃饱?
小男孩喝完第二杯泡粉的时候,那饿晕的男子刚好醒来。
见是欧秋雨他们救了自己,千恩万谢,带着孩子邦邦磕头,说要做牛做马报答他们。
经此一事,大家也算是相识起来,自然的交谈起来。
原来这男子是豫东的,叫李义,他旁边的孩子是他的侄子,叫李信。
前几年黄河发大水,豫东许多田地被淹。
他们无家可归,又不想当亡国奴,只能和哥嫂逃难。
没想到逃荒路上遇上的困难如此多,嫂子没多久就病死了。
他和哥哥带着侄儿走了一年多,才走到了郑州,那时候已经是民国二十八年了。
民国二十八年,也就是1940年。
到郑州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没了粮食,每天只靠喝些水救命。运气好的话,也能领到些救济粥。
就这样勉强苟活了三个月,他哥哥终于找到一份给人跑腿的活。
只是好日子没到半年,他就被人在街上砍死了。
幸好有邻居邱婶报信,他和侄子才能逃出。后来才知道,他哥跑腿的活,是给别人当探子,被发现了才被砍死了。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们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