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她说的是不是……”何冲仍有些怔愣,定定转向师妹问道。
“她说的是,连这放火的热闹也敢瞧。”十六神色有些凝重,朝何冲暗暗点了下头。
这下连金展也听出来不对了,插了话进来。“放火?京城里传的可是天狗降世的天灾,那火也是天狗从天上带来的,方才那一圈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说的都是起火,怎会说放火,这话听着……倒像是知道是人为的一般。”
十六点点头,瞧向神色有些复杂的何冲说道:“师兄,如今看来,她大概不是冲你来的,这你倒能放下些心来了。”
何冲倒没有什么喜色,反而耷拉了眼皮,半天才嗯了一声。
0252二五二、强盗头子和老实头子
何冲自己在那搭眉臊眼的,却不耽误十六继续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扫荡干净他略有些复杂的心绪。
“你以为,我为何要执意护送她一段?”十六问道。
“因为你是天下第一热心肠,行了吧。”何冲自暴自弃,干脆混说起来。
“因为我要瞧瞧她里面装的是什么。”十六瞪了眼不争气的师兄,继续道:“她腰上露出一角木牌,那是出城的通行令。她原先包下的城内客栈不小,停这些货物足够了,可却特意要出城去,言语间又有不对,我便想看看,她这样赶巧、偏偏在起火后要送出城的要紧货色,到底是些什么。“
“那你如今瞧着了,就是些锦缎。”何冲说。
十六简直想敲开他的脑袋,瞧瞧里面是不是都成她做的豆腐花了。
“你这一路,除了会躲着她,就没注意到点别的?”
“没有。”何冲理直气壮,他光顾着躲人来着。
“车辙。”十六叹了口气,送佛送到西地解释着,“她藏得了东西,却藏不了重量,去城郊一定会经过松软的土路,若是这货物里夹带了什么,那车辙必然会不同。”
何冲默了一瞬,问道:“你这般说话,必然是抓到把柄了吧。“
“也是,也不是。”十六却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金展听了一拳锤在掌心,举一反三,道:“我晓得了,刚刚咱们一出发,钩星姑娘就坐上了旁边那辆车,一路也没下来过,这样就算重量不一,车辙与其他车马对不上,也可以说是因为她坐在上面,所以深浅不同。”
十六点点头,补充道:“而且到了地方,她还特意挑了话头,给我打开了身旁的箱子验明正身,做得这般周全,反倒落了痕迹。”
金展张了口想说话,却又有些犹豫地闭上了,但眼里还残留着些不解,被十六瞧个正着。
“有话便说嘛,干嘛和鱼吐泡泡一样。”她歪了下脑袋,半是调侃地问道。
“那咱们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就截下箱子翻个清楚?”金展是个粗人,觉得肯定是自己考虑有所不周,才发出这般蠢笨提问,于是只敢小心翼翼地提出一点不解。
可没想到,这回轮到十六傻眼了,跟那小黄花鱼被捉上岸一样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下,才有些悻悻地说道:“还……还能用这招呢?”
他们道门子弟,好歹也是正统门派,便是平日里坑钱……呸,是做符打箓、降妖除魔、为百姓排忧解难的时候,也都是规规矩矩地靠真本事以及一点巧嘴吃饭,从未想过光天化日之下劫人东西。
十六瞧了眼脸上半点波澜未动的李玄慈,心中暗暗叹道,自己明明接受了这作恶多端的滔天权贵近大半年的近墨者黑的熏陶,却还是这般的老实头儿,实在是本性纯良立身正直,天生就是修道的好苗子啊。
或是感受到十六的目光,李玄慈终于开了尊口,一开口,就极为不客气,十分符合方才十六在心中默默勾勒的权贵恶霸之像。
“你若想,倒也不算晚,东西虽大概已被转移,但将这驿站围了,拆墙挖地,进出的人也一律锁了拷问,就算她藏得再好,也能找出来。”
围屋、囚人、拷问、掘地三尺,在他口中,比一口气吹落叶片上的蚂蚁,还要不值一提。
可十六大概天生就没长那期男霸女的脑筋,将胸中之气提了又提,末了,也还是没能理直气壮做一回恶霸。
“算了,动静也太大了些,如今风声正紧,不是好惹事的时候。”她叹了口气,随即又用小拳头在胸口锤了一锤给自己鼓气,“何况,这趟也不是全无收获,这边问出了些蹊跷,要紧的还是在火场那头。”
又转向何冲,瞧他还是那副臊眉搭眼的样子,鼓劲一般刻意对他说道:“师兄,你回去帮我一起盘算盘算,这次的尸体与以往都不一样,但我还没琢磨出其中关窍来。”
听到正事,何冲总算打起几分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