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的时间里,同伴已经抱着手臂离开,他连忙快步追上,最后回头时,火焰已经烧到牌匾。
写着千光楼三个字的牌匾轰然落地。
萧蕴龄扭曲着身体,她用碎瓷片去割开手腕上的绳索,锋利的边缘总不小心划到手心,她忍着痛不敢松开这块形状适合的瓷片。
得益于她曾经在这里协助过女官们举行宴会,因此对里面的结构和器件存放有所了解。
在门上的火焰透过琉璃窗照入绚丽多彩的光亮,气温高了起来,汗水顺着她脸颊流入眼尾,引起一阵刺痛。
杯口粗的绳子总算被割得只剩下细丝联结,被手指一扯就断开。手上得了自由,再去解开腿上的绳索速度便快了许多。
萧蕴龄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焦急地环视周围。
她知道外面有楼梯连接二楼外的走廊,待到她登上二楼,却发现通向外边走廊的出口被一扇门堵住,铜锁将门严谨锁上,她下意识去扯动铜锁,滚烫的温度立即在她皮肤上燎起水泡,手心的血滴落在门缝里,被底下的火焰蒸腾成雾气。
热浪滚滚,萧蕴龄捂住口鼻,无助地退回一楼。
在这一会儿功夫里,烟雾浓重起来,她开始感到窒息的难受,她不能吸入太多夹带烟尘的空气,每次克制的吸气都感到胸口被石头沉重压住。
若是砸开墙壁?
她曾经问过沈策怎么从大火中逃离,他说的这个方法忽然在脑海中浮现,萧蕴龄无法知道他是否是欺骗她,但此时她的目光看向大片的琉璃窗,她只能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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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架上不断滴血,从营地外到安置伤员的帐篷中形成红色的川流。
军医分身乏术,受伤不严重的士兵相互帮忙上药包扎。
“没有追上他们。”士兵禀告袁将军时,他正在沈策的帐中。
袁将军挥手让他下去,之后便担心地看向床上的沈策。
他受伤太重,现在昏迷不醒,军医正剪开他身上破损的衣物。刀剑在他身上留下太多伤口,还有被砍断的箭杆留在皮肉中,饶是军医从他被染红的衣物上有心理准备,仍被这些伤口惊到。
援军到的时候,沈策他们被敌军围困将近一个时辰,在人数与体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支撑到极限。
在军队中的康王对沈策有敌意,他在马背上弯起长弓,对着被包围的沈策射出几箭,他的箭术不准,但将箭筒中的羽箭用完,总有几支能命中目标。
袁将军知道萧敛竹在誉王府的身份是被沈策戳穿,他认为是这个原因导致萧敛竹对沈策产生杀心。
他叹息一声,在萧敛竹身份暴露最开始,他建议过长公主将人尽早解决,以防夜长梦多,但长公主顾及皇室的看法,没有采取他的提议。
“尽最大努力给他医治。”袁将军还需要和其他将领商议,他对军医嘱咐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军医对沈策的伤势没有信心,将箭杆从沈策体内拔出时,被黑暗困住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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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曙光照向皇城时,安乐侯的府邸被重兵包围,他撑着疾病缠身的躯体走到门口,迎面的阳光将他笼罩。
他注视身着甲胄的士兵们,不合时宜地羡慕他们拿得起兵器。
偌大的侯府人员寥寥,只有他在等候一个消息。
他替萧华挡下的那杯毒酒,将驸马送上了断头台,也让他再无缘官场。
这么多年,他已经无法知道喝下毒酒是巧合还是他人刻意设计,但日复一日的失意让他在最后的日子想要争夺。
旧事的原因不再重要,但恨意不随时间减少。
士兵将枷锁套在他身上时,安乐侯顺从得让他们警惕。
皇城的大多数人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上朝的官员遥遥望到成为灰烬的千光楼。
这里差点变天。
接下来的日子,朝局无声地发生变化。
皇帝病重幽居,安乐侯等人勾结定王被关押,逃离在外的人被通缉。
萧华踏入萧蕴龄的屋子时,躺在床上养病的人惶恐地起身行礼,被她制止了。
虽然萧华不让她多礼,但萧蕴龄不好再躺回床上,她坐在一旁,看着十分虚弱,压抑不住的咳嗽从喉咙间溢出。
“你不埋怨本宫?”
萧华刚见了安乐侯,毒酒的真实原因她没有再解释,最初支持她的人背叛她,让她久违地感到惆怅。
“不会埋怨。”年轻的女子睁着明亮的双眼看她,泛着血丝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萧蕴龄语气坚定道,“只有殿下离开,臣才有活的可能,臣会永远追随您。”
她年轻得仿佛无知,但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