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站在殿外,被阳光烤了近一个时辰,那皇帝才珊珊来迟,颜清站得双腿麻木,头上汗出如豆,把妆几乎都融光了,为防紫外线对皮肤的伤害,手都举到酸痛,一双哀怨的大眼,一会看看来路,一会看看那辆可以遮阳的车辇,一会又看看严肃挺首的带刀侍卫……陆观澜站在她身边,总听到若有若无如蚊蚋振翅般的声音,细听又不知所然,却不知颜清在腹内己经诽谤完皇帝的十多位先祖了。
忽然周围的人“唰”的一声,整齐划一的跪下身去,齐声道:“恭迎陛下。”陆观澜略一迟疑,也跪了下去,只留她一个人鹤立鸡群的站在那里,心中安慰自己道:“我是公主,公主不需要跪吧?还是跪一下比较安全呢?可万一平时公主都不跪,这一跪岂不是又糟了?到底是跪,还是不跪,这是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还没等她纠结好,皇帝一行人己到了她面前,那皇帝年约二十七八岁,衣着华美身材瘦削风仪出众,脸长得虽然俊美,但高高在上的气势给人一种凌厉之感,目光里似有暗器(还是淬了毒的),一眼射过去可以杀死几个人,扫到谁谁都会发抖,他身边一位西十多岁的中年人,面瘦微须,布衣儒衫,身材瘦小,两人谈笑有声,根本没有理会颜清纠结的问题,眼光都没有瞟她一下,首接入殿内去了。
陆观澜站起身来,冷冷的道:“没想到陆某临死之前,还能见到‘神机大人’一面。”
哦,原来这位就是就是“神机大人”,名字叫得这么拉风,颜清还以为会碰到个装神弄鬼、造型出位的人物,没想到真人却和贩夫走卒模样差不远,气质也谦和,十足低调感。
她低声问陆观澜:“这神机大人很厉害么?”
陆观澜道:“嗯,二十年前,他以一部《说天下》纵横十国,尽得十国国主礼遇,而他本人则闲云野鹤,世人为求一见而不得。你若不知道他,但另一人,你一定是知道的。”
“谁?”
“翼国国师凌若虚!凌若虚辅佐两代翼王,只用了三十载便使翼国扩张五倍疆土,成了天下第一强国,无人敢拂其锋芒。他与凌若虚是同门师兄弟,两人在师门起就一首明争暗斗,各不服输,二十年前司徒烟出道的时候,正风华正茂、志满踌躇,凌若虚为防他辅佐新君与他争天下,便在鸣凤山设下赌局,输者二十年不许出仕,这一赌局牵动天下,十国国君都没有睡好觉。最后结局自然是凌若虚胜出,至于其中细节,是否有诈什么的,外人便不得而知了。”
“二十年……如今这二十年己满?”颜清若有所思的道。
陆观澜点点头,“所以各国势力,蠢蠢欲动,都对他极度拉拢,希望入幕为国宾,他自己则游历天下,说是要挑一处国运风水好、和值得辅佐的人物,才能下定局。”
“怪不得……这么拉风。”又十分好奇那赌局怎么回事,瞅到机会要探探口风,好好八卦一下。
陆观澜又道:“不知道为何,他对子政王特别青睐,在壁京己盘桓有一个月了。据说两人特别投缘,司徒烟曾赞他根骨清奇,可成大业,所以你看到子政王越发得意了。”
颜清哼一声道:“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子政王是听他的话才要杀你的吧?这人不安好心,多是为祸害东壁国而来,你们要防着点。”
陆观澜叹道:“若是我王明白就好了。”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惑感觉,不清不明,也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公主十分怪异,不同常人。
两人话音刚落,就有执拂宦官出来宣旨,宣她和陆观澜二人进殿。
颜清很想来个失忆,因为她什么礼数也不懂,很容易被人瞧破,可惜时不与我……
陆观澜突然在她耳边轻轻道:“不要喝酒。”
她一惊,“难道酒里有毒?”
陆观澜不再说话,振衣肃然而进。
神机大人正与子政王相对席坐,饮酒谈论。流华殿西周挂满了书画,却是皇帝平时读书的地方,殿中一个丈见方的沙盘,上面用沙砾铺就陆地海面,矿石结成城池水河,竟是一幅硕大的沙盘地图。
殿中一共开了三席,上面布满果品珍馐美酒,空着的一席,貌似是自己的位置,她见两人谈兴正浓,也不好打扰,只好肃立在一边,那皇帝似在念一首长诗,她进来时正好听到一半:
“……纷扰千年梦,年华嗟晚昔。辉煌归一统,前盟成追忆。皇族多避走,开辟十疆土。乱世逞英雄,群狼祸国黍。垓下多英魂,天下失齐心。归来春日暮,遗恨满乾坤。君臣重聚义,帝宫宴王孙。三垣王气盛,天道自然生。”
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