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牍的架子前,他取出那几封卷宗,枯瘦的手指缓慢翻查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后,他不动声色复原卷宗,悄无声息退出,身影缓缓消失在通往外界的幽深回廊里。
巴戈有惊无险地回到自家府邸,心头却没有丝毫放松,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从怀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特制的蜡丸。指尖沾水,迅速在蜡丸内层密写:“仪州荒村,疑似李存忍踪现。通文馆已得线索,危。”写完这句话,将蜡丸小心塞入血蛇口中,她走到窗边,以特定节奏轻叩窗棂三下,稍待片刻,又唤人准备一份宵夜。.k·a¨n¢s·h¨u_j*u+n/.*n+e?t\片刻,两名负责准备宵夜的侍女低头进入。巴戈背身,状似整理陶罐,低语:“蛇需活食。”侍女二人会意,上前放下餐食后,端起陶罐躬身退了出去。寅时,夜半更深。太尉府书房内,烛火通明。李嗣源端坐书案之后,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白玉镇纸,正听着下首一名属官低声汇报云州粮秣转运事宜。忽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侧阴影处,无声地递上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李嗣源抬手,示意属官噤声。他接过纸条展开,目光扫过上面潦草却清晰的几个字:“巴戈,夜入密宗,查仪州忍字门徒踪。”白玉镇纸脱手砸在硬木案几上,发出一声轻响。李嗣源先是面沉如水,旋即,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丝冷笑,捻着修剪整齐的八字须,发出低沉的笑声:“呵呵……好个巴戈,心思果然够快,我终究没看错她。”他声音低沉,随即斜睨看向旁侧:“十一弟,你的主意果然是最好不过了。”言语间,一旁阴影中,面色苍白、双目皆盲的李存惠拢着袖子,微微躬身,干笑一声:“小弟不过是借势而为,投机取巧罢了。哪里比得上四哥坐镇其中,运筹帷幄……只是,小弟斗胆一问,四哥当下欲如何处置?是直接拿下,还是……”“自然是直接拿下,还有何疑?”李嗣源满不在乎。李存惠向前挪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提醒道:“若巴戈身后真有人指使,此刻拿下,只怕会打草惊蛇,惊动其背后之人,甚至可能……影响到追索十三妹那边的部署,功亏一篑……”李嗣源捻须的手一顿,眯起眼睛一时沉吟片刻,复而缓缓点头:“十一弟思虑周全,言之有理。” 进而,他转向门口侍立的亲卫,沉声道:“传我令。巴戈处监视人手加倍,昼夜轮值,务必谨守门户,严防其狗急跳墙,擅自离府。然未得我令,绝不可轻动。”亲卫旋即领命而去。李存惠便再次侧身抱拳,脸上挤出一丝干涩的笑意:“四哥英明。”李嗣源捻着八字须,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隰城掳来的阶下囚,只是爽朗而笑。——————回到巴戈这里,她让人送走情报后,却是始终心中不安,来回踱步许久,直到侍女将饲养过后的血蛇送回来,她心中的不安非但未减,反而如阴云般越积越厚,背脊上总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寒意。此时已近子夜,太原城朔风怒号,吹得院外枯枝呜咽,如同鬼哭。巴戈踱步至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冰凉的血蛇鳞片。无需亲眼所见,她也知晓,院墙之外,必然有李嗣源的暗哨缩在避风的角落,如同毒蛇般紧盯着这座府邸的每一丝动静。不能再等了,十三娘极可能就在仪州。自己被困在太原,不仅毫无助益,反而可能坐失良机。通过正常渠道向晋王呈递血书?此路已被李嗣源彻底堵死。只是,若此刻贸然行动,是否会打草惊蛇,引来雷霆镇压?踌躇片刻,她脑中又莫名想起萧砚。那人行事,似乎从不畏首畏尾,该决断时,孤军深入汉中灭国亦敢为之,何况眼前?传递出去的情报必然存在时间差。而通文馆此刻必然已经在向仪州那边追查。自己若在此坐等,岂非坐视十三娘陷入绝境,坐视血书之秘永沉?巴戈眼神一厉,再次唤来了方才那两名侍女,低声嘱咐了几句。她独自在房中又沉吟了许久,指尖在卷丝盘上轻轻敲击,权衡着每一步的代价与成功的渺茫希望。最终,那点渺茫的希望压倒了所有顾虑——必须搏一把!她意念微动,一道暗红细影如同淬毒的闪电,无声无息地从她袖口射出,贴着冰冷的地面疾掠而去。血蛇精准地穿透窗纸上一个细微的破孔,瞬息间已至墙根,随即沿着冰冷的砖石缝隙,悄无声息地向上游弋。府邸之外,两名潜在暗处的暗哨只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微麻,如同被冰针轻轻刺了一下,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身体便骤然僵直,瞳孔迅速放大、涣散,熄灭。不过他们依旧保持着倚墙缩立的姿势,只是眼神空洞,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