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二指捏着?一段炭条,正涂涂抹抹。
丁灵如有所?觉,抿着?嘴笑?,“老祖宗看着?我下饭呢?”
阮殷瞬间面上通红,不敢再看,低着?头认真吃饭。用完一碗粥,便放下,取茶漱口。
丁灵看一眼,“你再少吃些,好去做鸟儿了。”
阮殷含糊应道,“饱了。”
下人?进来撤走食案,收拾干净。阮殷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你在写什么?”
“是?画。”
“画什么?”
丁灵看他一眼,冷笑?,“老太?监。”
阮殷多少年?没被人?如此羞辱,更不要说对方是?丁灵。还没褪尽的红潮野火一样撩上来,他甚至能听到?血液奔腾隆隆的声响。眼尾瞬间熏得通红,过度的难堪叫他窒息,抖着?唇,艰难道,“是?,我就是?——”
“是?什么?”丁灵恐他憋死,草草收了最后一笔,将硬黄纸卷一个?卷儿掷在男人?身上,“不是?你说的么?你就是?个?老太?监。”
阮殷抖着?手展开,纸上寥寥数笔,勾出一个?人?,消瘦,适意,垂着?眼在椅上打瞌睡,炭笔勾勒微风温柔的形状,男人?睡在风里,无忧无虑——
是?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过的模样。
阮殷勾着?头,半日抬不起?来。他片刻间在天上人?间走过一个?来回,一时羞耻,一时愧疚,还有说不出的难堪……过于强烈的情绪撕扯他,他已经不能顾及丁灵还在身旁,屈起?膝,面颊掩入膝头,崩溃地哭起?来。
丁灵站着?,久久叹一口气,走到?男人?身前。
阮殷若有所?觉,他不敢抬头,张臂前扑,两?条细瘦的手臂箍在丁灵腰间。丁灵被他勒得一个?趔趄,勉强站稳了,抬手贴住男人?发颤的脊背。
阮殷掩在她怀里,无声地哭了许久,“……是?我错了。”
丁灵不答。
“可我不是?乱说的……”阮殷几乎精神错乱,颠三倒四?地诉说,“我是?个?阉人?……年?纪也很大了……宫里选伴当,都要好看的……我连做伴当都不够格——”
“你想给谁做伴当?”
阮殷一滞,讷讷地闭上嘴。
丁灵道,“再叫我听见这三个?字,我亲手掐死你。”一手推开他,“去擦擦脸。”仍旧走去案边,这回拣了支毛笔,舔了墨涂抹。
阮殷羞愧难当,低着?头走去后头,不一时回来,除了一双眼通红,看不出哭泣的痕迹。
丁灵听见脚步声响,转过身,“你过来。”
阮殷走近,臂上一紧被她拉到?身前。阮殷微微吃惊,“丁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丁灵斜斜地倚住条案,双手攀住他,“你不要做糊涂事。”
阮殷一颗心狂跳不止——她猜到?了。
“你没有敌人?。”丁灵认真地盯住他,“若有,也是?你自己?。”
守灯
阮殷双唇发颤, “……我没有。”他?说,“我是想过,只?有很短……你要信我……”
丁灵目光无可控制地凝在男人抖个不住的苍白的唇上?,费好大气力才?抑制碰触的冲动, “我信你。”便放开他, 手掌在案上?撑住,一跃而上?坐着, 两条腿松松垂着, 随意拿起一匣朱砂把玩,“今天随便描两笔,等明日你?大好了, 我给你绘一幅小像。”凑近了道,“一模一样那种。”
阮殷别扭地偏转脸,“不……不必画我……我没有什么好画的……”
丁灵不理他?, “我比较熟悉硬笔,可是色彩太少,等我适应软笔, 你?这些?宝贝就能派上用场了。”
阮殷目光转回来?, 凝在她指尖, “硬笔——你?是说像炭条那样, 有颜色的?”
“嗯。”
“那个简单。”阮殷道,“西海崖岛贡的彩贝瑚,什么稀奇颜色都有, 我与你?寻来?便是。”
“是珊瑚吗?”
阮殷摇头,“不知是个什么, 海里活物蜕下来?的壳儿,看着像珊瑚, 却?能染色,宫中贵妃侍寝前会用来?染指甲……”
“那太奢侈了。”丁灵摇头,“没事,我能用软笔。”便拍一拍躺椅,“如今可知道躺椅的好处?”见他?仍是懵懂,笑着解释,“今日只?是粗粗勾一笔,下回我给你?绘小像必定?要?用上?一日工夫,有了这个躺椅,老祖宗便能趁便打个盹儿。”
阮殷只?觉喉头梗阻,半日挤出一句,“丁灵,我不是你?——”
“我不爱听的话你?不要?说。”丁灵打断,轻轻跃下来?,“我要?走了。在你?这耽误太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