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匹马拉扯,分作数块。这个人的鲜血曾经漫过?外御城街。
她不能允许。
绝不能。
千石崖
阮殷每次闭上?眼睛, 都能感觉自己在没有指望地,不可扼制地往无底深渊坠落,他有时候会呼唤,但大部分时候他是心甘情愿的。
一个没有人需要的, 一个存在只会带来伤害的人——甚至不是一个人, 只是一只畜,这样的东西, 默默消失是最好的归途。
可是他还是不想像上次那样消失——太疼了, 真的是太疼了。已?经那?么疼过,不想那?样再受一次。而?且这次不一样,还有丁灵, 她看见说不定会伤心。
不能那?样。
……
“爷爷……爷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殷筋疲力竭地睁开眼。便见卧榻一侧多出一个枕头,锦被掀着,有人睡过的模样。他心中狂跳, “谁在这里?”
阮继善跪在榻前?小声回话,“丁姑娘。”默默腹诽,除了丁灵, 他敢让谁留在这里?
阮殷稍稍定心, 又瞬间?心跳失序, “她在哪里?”自己近段时日?形容枯槁有如朽木, 是不是吓到她了?
“北御城山来人通报丁老太傅一大早就往那?边去?,唯恐老太傅过去?姑娘不在家,姑娘紧赶着走了。”
阮殷慢慢平复, 便躺回去?,“外头什么事?”
“太后来了, 一定要见您。还有就是——那?边来信请爷爷今日?过去?。”阮继善道,“太后已?经出宫了, 不一时就到,奴才伺候爷爷洗漱?”
“不用。”阮殷闭着眼睛道,“叫太后好?生看看我如今的模样,她就死心了。”
“爷爷?”
“太后想叫我再给皇家卖十年命,怕是不能够了。”阮殷道,“便是我还有命在,皇帝也容不得,一朝天子一朝臣……该换人了……”
阮继善几乎要哭起来,“咱们现在什么都好?着,爷爷何需如此自苦?”
“昨夜揽镜,已?经生出华发。”阮殷的声音梦呓一样,“不知她看见没有……实?在难看得紧。”
阮继善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爷爷莫说这等丧气话。”
“宋渠还在守在她门上??”
“是。”阮继善恨道,“比请安还准时——早知道当初就弄死他,如今那?厮在圣人面前?挂了字号,再动?手难免招圣人忌讳。”忽一时发狠,“爷爷准了奴才,奴才这便去?弄死他,至多与他赔命。”
“弄死他有什么用?”阮殷摇头,“天下诸多才俊,你都能弄死?”
“姓宋的不一样。”阮继善齿关咬得格格作响,“那?厮已?经在命人拟八字,还求了他家恩师赵砚保媒,只怕不一日?就要登门提亲。”
阮殷猛地坐起来,行动?过巨身体摇晃,掐住床柱才没摔下榻去?,“当真?”
“是。”
阮殷失魂落魄地坐了一会儿,久久闭一闭眼,身体后仰靠在枕上?,“拟八字……保媒……提亲……”他重复地念叨,许久又问他,“让你整理的书册可收拾妥当?”
“妥当了。”阮继善道,“按照爷爷的吩咐,都命人送去?丁姑娘府上?——丁府如今在四处寻匠人给姑娘打家什,必是在给丁姑娘置嫁妆,她自己倒好?,四面八方地搜罗珍本藏书。哪里有姑娘家带书册出嫁?”
“她原就是与旁人不一样的。”阮殷极轻地笑,“书册算什么,你去?多多地寻,便当是我给她添——”最后一个“妆”字实?在说不出口,便道,“太后来你让她进来便是。”
“是。”
不一时太后进来,阮殷连挣扎起身的表演都没有,平平躺在枕上?,昏昏沉沉望住她。太后虽每日?打发人送东西来,其实?已?经有小半年不曾见过阮殷,今日?一见被他形销骨立的模样吓住,眼圈儿立时红了,拉住他的手道,“我的儿,你怎把自己熬到这般田地?”
阮殷道,“无病身残体亏,不能再伺候娘娘,娘娘不要怪无病。”
太后原本打叠了一肚子说辞,见他这样实?在说不出口,“你安心养病,旁的事都不要管。”
“朝里的事……”阮殷道,“奴才想交出——”
“不行。”太后打断,“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司礼监就只能是你——有你坐镇,我才能安心。”说着又冷笑,“皇帝选的那?个李庆莲,黄口小儿,有什么靠得住?”
阮殷沉默一时,轻声道,“娘娘,圣人今年该立中宫啦。”
太后一滞。
“中宫定下来,圣人必要亲政。”阮殷慢慢扯出一点微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