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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这么个事。”皇帝道?,“这门婚是李天师扶乩得?来的,为的是给阿母冲喜——倒耽误不得?。此事既已成定局,朕另外给大伴安排。中京贵女大伴喜欢哪个,朕今日也给大伴赐门婚。”
阮殷不答。
皇帝道?,“阿母早年?就有这个打算,让你也有个家室。这么多年?你只是不肯答应。”便笑起来,“谁料如今卸了任倒主动来求——阿母当年?就是使错法子,早让你闲下来,说不定早就做成了。”
阮殷道?,“奴才要?丁府南嘉小姐。”
“这个不行。”皇帝道?,“朕已经?赐婚,旨意只怕都?到中京了——如何收回?”
阮殷慢慢直起身体,虽仍然跪着,却有松柏之姿,千钧不可转移。
皇帝加重语气,“另外选吧,中京城里贵女多得?是,随你挑选。索性就在中京成婚,大伴带去南宫作伴。”
阮殷不说话?。
皇帝顿觉气滞,熟悉的压迫感隐隐袭来。他自从亲政,许久没有从眼?前权宦身上感觉到——原以为阮殷年?老气弱,此时才明白过去不过是对?方刻意避让。声气立时弱下来,“丁南嘉寻常女子,有什么值得?大伴如此上心?北境贡来许多绝色,俱是异域风情,大伴若喜欢,可——”
阮殷重复,“奴才要?丁府南嘉小姐。”
“朕刚赐了婚。”
“请陛下收回成命。”
瞬时僵持。
阮殷跪着不动,皇帝倒坐立难安起来。许久仍是皇帝打破僵局,“君无戏言——大伴这是要?朕出尔反尔么?”
阮殷垂着眼?,一言不发。
“不过一个女子,换一个又如何?”皇帝简直不懂,“中京贵女,比丁南嘉容貌出色的,比她身份贵重的,只要?未曾成婚,即便已有婚约都?不打紧,朕替你做主,大伴另挑一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殷跪着不说话?。
皇帝终于知道?此事绝无转圜,渐渐恼怒,“大伴这样?,是在逼迫朕躬么?”这话?已经?说得?非常重,阮殷却没有半点打算反驳的意思?,仍然跪着不说话?。
皇帝焦躁起来,站起来屋子里飞速地走,一时恼怒上来想把这个权宦就地打杀,一时理智回归告诉自己?不能如此——阮殷掌朝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他能主动退居南宫让权自己?已是极不容易,为一个女人得?罪他大大不值。
可是就这样?被迫答应,皇家脸面何存?
天人交战半日,皇帝终于忍不住,“若朕不能答应,大伴待要?如何?”
阮殷连神气都?没动一分,“奴才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二人正各不退让时,外间内侍怯生生道?,“陛下。”
皇帝大怒,“滚出去——”又改口,“滚进?来。”
门帘从外打开,走进?来一个红衣内监,正要?同?皇帝回话?见阮殷跪着,忙又跪下。
“什么事?”
内监怯生生看一眼?阮殷,小心翼翼道?,“回陛下,传旨官回……回来了。”
皇帝精神一振,“大伴可听见?旨意已经?到中京,人都?回来了——这事不能改了。”
阮殷不答。还是那内监小心翼翼地补充,“怪奴才没说清白,还未……未曾。净军在山下值防,传陛下旨意,悬山寺禁人出入。”
皇帝听见便回头,“阮殷?”
阮殷侧首瞟那内监一眼?,小太?监唬得?一哆嗦,居然都?不同?皇帝打招呼,爬起来跑了。
屋子里仍然只剩皇帝和阮殷二人。阮殷道?,“奴才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简直难以置信,“你这是要?逼宫?”
“奴才不敢。”阮殷道?,“奴才只是同?陛下求个赏赐。”
皇帝站着,面上神情出奇精彩,仿佛天边一块云一瞬间换了七八十种色彩,许久之后终于冷静,慢慢坐下,“大伴特意来此,当真只是要?个赏赐?”
“是。”
皇帝慢慢坐下,“恕朕信不及你。”
阮殷仍跪着,“十五年?前,奴才为人冤屈身陷囹圄,太?后慈悲搭救,奴才才能活着走出郊狱,十三年?前,奴才区区净军统领,穆王力荐奴才入司礼监。从那时至今,奴才尽享天家荣宠,无一日不思?粉身碎骨报活命知遇之恩。”
“朕还以为你忘了。”皇帝冷笑,“你记得?就好。”
“无一日敢忘。”阮殷续道?,“奴才十数年?如履薄冰,唯恐行差踏错有负皇恩——今日是奴才出格,求陛下念及奴才半生勤谨,饶奴才这一回。”
皇帝皱眉,“你当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