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照常喝着茶,如同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也罢。朕今日请姨母来,是实在没办法了,众人都在劝朕立太子,吵得不可开交。朕想听听姨母的意见。”元泰帝看向崔老夫人。
终于到这步了。
但崔老夫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很是惊讶:“陛下正值壮年,怎么就要立太子了呢?”
“立个储君,也好稳定人心嘛。”
“陛下真是说笑,陛下是天下的主人,有您这位主人在,怎么会需要储君来稳定人心呢。”
崔老夫人在赌,赌元泰帝并非真得器重韩王。
其实这件事,有些人不是看不清,可惜权力迷人眼。
“哈哈哈,姨母说话,总能说到朕心坎上。”元泰帝朗笑几声。
看来世族里,还是有聪明人的。
好,既然姨母聪明,他便不介意多给卢氏一些脸面,也好让那几个上蹿下跳的儿子们安分些,平衡朝中势力。
等过几日,可以把封卢贵妃为后的消息放出去了。
“朕还有事,就不多留姨母了,姨母日后还请常常入宫来啊。”元泰帝亲自伸出手,扶着崔老夫人站起身。
崔老夫人见状,知道事情稳了,心间放松:“是,那陛下可别嫌老身唠叨。”
但她虽然松了口气,却并没有完全松懈。
回府后,崔老夫人命人唤来谢和蕴,面容间浮上几丝严肃。
“给祖母请安。”
谢和蕴微微行礼,打量她的脸色,不禁有些紧张。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刚从宫里出来便这般肃然,是要出什么事情了吗?
崔老夫人握住谢和蕴的手,正色道:“听说最近府里有些事?你管家,我是再放心不过了。不像从前县主管家那样,她太要强,往往过犹不及。”
“县主性子坚韧,是有好处的。”谢和蕴没办法说乐安县主的不是。
乐安县主管家时,过于苛待晋陵侯的庶子女,传出许多恶名。若非如此,谢和蕴也无需为了名声、忍让吴氏。
崔老夫人笑笑,点拨一句:“恩,管家嘛,严厉一些是不错,你宽容一些,更是很好。但论方法,都有些欠缺。
凡事讲究中和,想展示严厉,手段就要宽容;想展示宽容,手段就要严厉。”
谢和蕴福身应答:“祖母说得对,孙媳受教。”
“从前那些庶出的子女,是受了很多委屈,可你容忍好几年了,也足够了。”崔老夫人语罢,话锋一转,“现在不是以前了,什么时候要做什么时候的事嘛。”
“孙媳明白了。”
谢和蕴在回房后,仔细品味着崔老夫人的话。
如果说,老夫人只是提醒她要治家严厉、改变手段,倒也合理,但后面那半句话......
难道,宫里要发生大事了?
所以老夫人才告诉她赶紧规整侯府,严格约束众人?
“啊......”她手捧一杯冒着凉气的雪泡荔枝饮,静静思索,忽然惊呼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