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魏苼苼打发走，陈章也起身，向着昏暗的街巷深处走去。夜，很静。洁白的雪自高空飘落。

昏暗的空间，洁白的雪落在他的肩头。陈章伸手托住一片雪，作为江浙人，从小到大，他只见过一场雪。

“变天咯。”

一旁的垃圾桶背面，老者的声音沙哑，“变天咯，死神来咯。”

陈章没说话，仅是挪动自己的纸盒子。

“少年，你这么年轻，怎么在乞讨？”

“反正没几天要活了，脸面不重要了。”

“得了什么疾病吗？”

陈章没说话，躺下身子，将毯子盖在身上。

“天冷了，好多像我这样的老头子可没法活过这样的冬天。”他也不在意陈章不说话，自顾自说着：“孩子走得比我还早，我一个老头子又因为当年的战争烙下了隐疾。我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但我还有勇气活下去！因为我坚信，在未来的某一天，我肯定还有机会重上战场，为孩儿报仇！”

雨滴在高空凝结绽放，飞雪连天。

“他们会庇佑你的。”陈章说。

“谢谢小伙子……我愿他们也会庇佑你的，保佑你不会遇见金子劫匪。”

午夜，市中心的闹钟场，被设立在场中心的大本钟“哒哒哒”地作响，关门的猪肉店门口回荡着“沙沙”磨刀声。

红色厂房里透出的红光映照在户外的雪霜上。

老者摸出怀中被纸张一张又一张包裹的香烟，随手拿起垃圾旁的打火机，连续打上几次，点点火光才在烟头燃起。

“少年，赶紧走吧。”

陈章不解道，“为什么走？”

老者深吸一口，火光已经燃到他的指边，“他们来了。”

……

“等等，您们的意思是，陈章是敢死队？”站在折花二老身后男子问道。

花长老浅浅一笑，“他不是敢死队，毕竟只有他一人不是？”

“殒，多话了。”折长老淡淡道。

男子垂首，“不敢，我只是好奇，是什么情报必须要用人命去探？”

“是外来纪元…”

……

闻言，陈章蹙眉，坐起身来，双手不禁紧握怀中利器，双目警视路口。

老者垂下头，合目就要睡去。

风沙滚滚。

一阵有节奏又欢快的脚步徐徐而来。

本是寂静的夜晚街道，此时竟是热闹了些许。

“亥时已过～”

诡谲且尖锐的嘶吼声，宛若鬼厉发声，阵阵发寒。

“新郎起箭～”

悠扬的拖音诉说着所有人的喜悦。

“一箭天煞～二箭地煞～三箭轿煞～”

一箭见天地，二箭除邪气，三箭定乾坤。

“新娘下轿～”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后，巷口明显可见全身喜气的女子在三五人搀扶下徐徐走过，即便如此，她那双三四寸长的脚连直线也走得不稳。虽说红衣加身，红布盖头，但女子身上那道不悦的情绪依然可闻。

“他们是都市传说。”假寐的老者睁开一只眼，悄悄地说，“他们都汇聚在这个城市啦。你一定是外地流浪来的吧，他们的存在已经有万年之久了。”

红盖头仿佛是听见声音，顿住脚步，那颗被盖头遮住的头颅机械般地转动，望向这遂深的小巷。微风自巷内吹出，盖巾微起，露出森森白骨。

乌云散，残月现。抬花轿，僵人笑。小君回首，红盖白骨。

陈章不寒而栗，手中的短刀险些握不住。

“吱吱...”

巷街老鼠跑出来，迎面撞上新娘。老鼠仿若被吓住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红盖头这才重新在众人搀扶下缓缓离开，留下一只僵死的老鼠。

待听不见脚步声后，老者幽幽道：“小伙子，我劝你离开苏州，这里不适合你。”

陈章若有所思，“看来要回一趟无锡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