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刘贵云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刘川才敢对他说起那晚的遭遇。
刘贵云将他臭骂了几句,又感慨道:
“小川,你也该学些本事了,爷爷年纪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
“下次兮兮来了,跟人家说,要她就住在咱们家里,那孩子现在一个人,怪可怜,如果上次没她帮忙,恐怕...”
刘贵云没再说下去,岔开话对刘川继续说道:
“下次家里的米生虫了,不要在太阳底下暴晒,最好晾在阴凉处,米虫会自己爬走,一定要把一双筷子平放米堆上,绝不能竖插,这是告速过路的游魂,这堆大米是人吃的。”
刘川连连应诺。
“小川记得我给你讲过我在镇子的粮仓上班时遇到的故事么?”
刘川点点头。
刘贵云继续说道:
“ 都是因果循环啊...”
刘川听着似乎话里有话,撒娇求着刘贵云再讲讲以前的事。
“算了,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了。”
说完他从床底拖出一个漆黑的木箱,擦掉灰尘,打开后,都是些旧衣服和被单。
他从箱底掏出一个铁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几块老银元和一本老书,在最底下,白色薄膜布包着一沓照片,是他年轻时和刘川的奶奶拍的。
刘贵云抽出一张,递给刘川,问道:
“知道照片里这俩人是谁吗?”
刘川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只觉得眼熟,但又不知道是谁,摇摇头。
照片中是两个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马褂,留着中分头发,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座寺庙正门前。
刘贵云叼着烟,凝视着照片,开口说道:
“一个是我,一个是水艮。”
接着刘贵云娓娓道来。
民国末期,社会正在经历翻天覆地地改变。
远在大山偏僻的小山村里,有两个年轻人,刘贵云和刘水艮,整日无所事事,空有一身的力气,却没处使,眼看着活不下去了,两人一商量,与其饿死,不如出去闯荡一番。
两人走到县城,饿了几天后,终于在运河的大码头处找了个搬运的活,虽说累,但总算可以吃个饱饭。
有天,码头的卸货处,一伙人围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拳打脚踢,兄弟两人担心打出人命,慌忙拦着人群问清状况。
有苦力上前解释,刚才他们从船上卸货时,这个老头跟在下船的客人后面鬼鬼祟祟的,没一会,客人就大呼丢了钱袋。
伙计们闻声上前,拦着老头,逼他把钱袋交出来。
老头不承认,被打得满头是血,瘫在地上呻吟,一直小声辩解着自己没偷东西。
刘贵云于心不忍,和水艮商量了一会,决定出手相助。
两人问那客人丢了多少钱他们来替老头还。
那人倒也实诚,说五个银元,只要还给了他,他就不会去警署报案。
五个银元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他们一个月才不到一个银元,两人搜身凑一起才三块,递到客人手中时,被那人拒绝,斩钉截铁地说少一个子都不行。
看那老头实在可怜,秉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两人从工头处预支了下个月的工钱,这才将老头解围。
那老头一万分地感谢,又是拱手又是鞠躬,他自称是在外游历的道士,路费在隔壁县被伪军勒索,现今身无分文,几天没吃饱饭,一路坐船又被摇晃地犯恶心,就扶着身前的客人下了船,没想到被当成小偷,被人家污蔑。
刘贵云连忙摆手,谦虚地说路见不平,助人为乐而已。
老道千恩万谢,临走时对他俩说,欠的五块银元一定会还给他们。
哥俩当时没在意,只当是积善德。
待他们快忘了此事时,某天老道到码头找到他们,开门见山地拿出五块银元还给他们。并对他们说道:
“你俩在这做苦力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有没有兴趣跟我学点手艺,虽不求大富大贵,但在这乱世,也能混口饱饭吃。”
水艮已经厌倦了每天搬货的枯燥生活,连连满口答应。
其实刘贵云也心动,毕竟做苦力只徒混口饭,生活一眼望到头,但最后他选择留下来,因为家里父母年纪大了,他得留下来照顾。
第二天,水艮就跟着老道走了。
在离开的前晚,老道背着水艮,悄悄地找到刘贵云,拿着一本书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