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生如何英勇,她都不可能在此时进得去守卫森严的皇庭才对。
“大哥。”
薛确愣在半枯的水亭处听到他弟弟的喊声。
“大哥在找什么?”
薛勇今年十八,在城中天祚司当值巡差。与他兄长一样不受同僚待见,或因如此他才愈发沉默寡言。
“今日不当差么?”
“我这两日告了假。兄长见了母亲么?”
母亲自父亲死后整个人形同槁木,再无往日言笑。或许正是如此,才日渐消瘦缠绵榻侧。他无力开解母亲心结,因此才慢慢有了酒瘾。
偶尔会有几次,他喝醉酒后鼻青脸肿的回来被母亲看到又惹得母亲伤心难过。他自然不敢过去。
“没事的。既然陛下宽恕了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干巴巴说了一句,其实连自己心里都没底。
薛勇说:“我无所谓。只是阿妹在浣衣局也不好过,兄长可有想过别的出路?”
“……我会想办法……”
说到这里,薛确羞愧难当。他不由自主低了低头,正因为低了头,才看到地面有一块血迹。而且,它看起来像是鞋底踩出来的。
“兄长怎么了?”
“……昨夜喝的多了,我去休息片刻。阿妹的事我来想办法……”说着,他扶了扶头转身离去。
薛勇并没有拦他。
他掉头跟踪了薛勇,见他去了厨房拿了烤饼子又去了后院的竹林。
冬日的竹林在微风中摇曳,但却无声无息。薛确站在远处看着,他希望这是真的,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向燕生。
可他也不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因为结果他无力承担。
那里面有个废弃闲置的小佛堂。薛勇进去停留了很长的时间才重新出来。他离开的时候甚至插上了房门。
这反常的动作让薛确心口狂跳。他已经感觉到向燕生一定就在里面。
薛勇已经走远,他心中忐忑不安,一步步走向小佛堂。
里面没有声音,他犹豫着扒开门闩轻轻将它推开。淡淡的香烛气息还未散尽,一柄锋利的匕首折射出门外微光已经割到喉间。
薛确屏着呼吸,激动道:“燕燕……真的是你……”
女子面色苍白,清亮而锐利的双眸含着湿润水汽。她似是刚刚哭过的,薛确心中如是想,动作也不由得僵硬了几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却是紧张地不曾松懈半分,手中匕首向上抬了一点,道:“你住嘴!”
“……燕燕,你受伤了。”
“和你没有关系!”
“你如何骂我都可以,燕燕,你不能留在这里。”
向燕生微怔,眸中光芒暗了下去。
“燕燕,我遇到了张厉,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对我有所防范,你必须去一个他想不到的地方。”
向燕生欲言又止,她收了匕首说道:“我会走!不会连累你们!”
薛确想要解释,只是向燕生倔犟地戴上帽子后毫不犹豫准备离开。他又伸手拦住,道:“燕燕,你不能这样出去。”
她身上还带着血,虽然已经包扎过,但血迹还没清理。
“若是遇见了他,我只说是自己潜进来的就是了!”
“我是担心张厉就在外面。我先出去探探风。”
向燕生又紧张起来,她抬头凝视薛确,道:“我还能信你么?”
薛确还没有回答,薛勇则去而复返,他面上不及显示惊讶之情,只道:“外面有御行郎。”
张厉的敏锐让薛确无比担忧,不管向燕生在不在他们府中,这些日子,他家门前必然都会有人盯梢。而安全送向燕生出城之事不易拖下去。
薛确看着他们二人道:“稍安勿躁,我去探探风。”
他重新回到房中换了一套常服这才出门。
他家门前可躲身的地方并不多,他扫了一眼往东走,东边街口有医馆,可借为母抓药之由。可惜他没走几步远便被张厉堵住。
张厉盯着他说:“巧了,没想到今早上和薛兵曹如此有缘。”
薛确咧嘴笑了,他说:“既然如此有缘,你何不拜我为兄?”
张厉被气到。
“怎么跟我们统领说话呢!”
张厉挥手示意手下闭嘴,他反而转笑说:“你可知我们在抓捕何人?”
薛确说:“那是你的事,张统领莫不是认为跟着我可以抓到刺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