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伯自己绘了一本册子，上面绘着他精心制作的手弩。薛确为躲塔丹便拿起这册子一通翻阅。他对这些确实只懂个皮毛，看得不甚明了。良伯一觉醒来见他还在便叫他备些水。薛确应了一声打水回来，良伯问：“有什么想法？”

薛确：“我看不懂。”

“她就能看得懂。”

“嗯？”

“瞿丽则。”

薛确不懂怎么会提到朵朵日娜，但看良伯的神情，他似乎对朵朵日娜有些许惋惜之意。薛确隐约记得小柔柔的骑兵配着强弓，这里面多半是有良伯之助。但这人为何后来又投靠了永硕王的？

“良伯，你为何会来到漠北？”

良伯沉吟片刻。“为了报仇。”

“离开小柔柔也是为了报仇？”

良伯瞄了他一眼，说：“怎么？你对瞿首领存在非分之想？”

薛确张口想要否定，什么非分之想？朵朵日娜还是自己高攀不起的人了？可良伯又说：“瞿首领不是好战之人。我建议她和夷部结盟，可是瞿首领毕竟是个女人家，她还是……”太心善了。

“小柔柔和夷部联合，对您报仇有什么助益？”

良伯不耐烦地望了他一眼，说：“你小子也不会说句好听话。我是想报仇的。不过都不重要了，我已经这把年纪，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您的仇家莫不是旧朝大都的王室？”如果是的话这也能解释他觉得良伯面熟的原由。旧朝时可是有不少人以“反叛”之名被打压甚至抄家灭族，这些人中有的在后来投靠了当时还不是武帝的展成洲。乃至后来，有些人的画像被保留在了武帝的志在阁。而志在阁，也是薛确当值需要巡查的众区域之一。但那是以前了。

良伯没有再说话，薛确知道自己可能是猜对的。他笑了笑安慰道：“良伯怎么不收个小徒弟？”

良伯放下那本册子，他说：“这些东西迟早会被取代，你不是也见过的吗？”

薛确知道良伯说的是黑药，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势必是要取代这些兵器。他却笑着说：“但至少不是现在。”

良伯瞄着他轻哼一声。“我自然清楚。”

薛确也笑，但他这笑还没落下，外面便传来了塔丹的喊声。薛确一个激灵手中木片也掉了。他起身匆匆奔向后窗，临走前还不忘回头请良伯说从未见过他。他这边刚逃出去，没跑多远便被含珠的侍女拉住，对方目光闪烁且带几分娇羞说含珠小姐要他去陪着骑马。

他就去了。结果含珠要骑马是真，但这侍女对他图谋不轨也是真的。前有朵朵日娜，后有塔丹，现在的侍女对薛确来说已算小菜一碟，他不信自己对付不了一个柔荣女人。

天黑时云侯坐着永硕王的马车归来，待人走了之后朵朵日娜迫不急待去打听情况。云侯满脸疲惫之色正仰躺在罗汉椅上，他说人没死，但没有确认人是不是叫阿木戈荣。

朵朵日娜听此，更是焦虑。焦虑完她便寻着路翻看了那座神秘小院。

克木勒的建设她多少也参与过。那也是因为当时的阿浑舒合在不断扩建克木勒的时候总爱带着她询问她的意思。但那时她大抵没有如今的诸般思虑，只是觉得拥有一个私人小院是多么舒服的事情。于是阿浑舒合答应在王府外面给她留一个院子。而今这座私人小院落地，竟也与她想象中的不差多少。只是这院子里也不知放了多少香料。她不讨厌香料，只是这里存放的香料味太过浓郁，叫人鼻子眼睛都发酸一般。

朵朵日娜心中思绪百转，昏暗的灯光中，达达龙都领着人来回巡视着。人不多，可是她不敢轻举妄动，若被达达龙都发现了踪迹，就如今克木勒的高墙，她和含珠都没得机会再逃命。

别无他法，她又翻墙去找薛确。

薛确已经打发了那个想灌酒的侍女且将房门锁死。所以她在后窗敲了好久才将人唤起，薛确开了条缝见是她，问：“做什么？”

“让我进去！”

……

朵朵日娜如愿进了房去，且她缩到床角说：“明日薛郎找机会去见含珠跟她聊聊星格都。”

……

薛确没想到这人如此直接，他把灯挪的远远的也坐下来问：“你怎么不去见含珠？她很想你。”

朵朵日娜说：“她若见了我，定要哭喊着叫我带她走。”

薛确白了她一眼，心想这不是应该的吗？可也不该，眼下的情况确实不该如此行事。所以他就问：“聊星格都之后呢？你不会是为了阿木戈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