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正在上药的胡以帆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伤口,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入了房间。此刻,刚到家的胡榛站在门口,望着屋内明亮的灯光,心中充满疑惑。
这么晚了,家里还有人没睡,会是谁呢?或许只有妻子会在这个时间点还亮着灯吧。毕竟儿子这个点儿早就该睡觉了,而白琳又在洳沫那里。
想到这里,胡榛轻轻推开门走进卧室,准备拿套衣服去冲个热水澡,好驱散一整天的疲惫。
当他走到卧室门前时,发现门虚掩着,从门缝中透出微弱的光芒,这让他不禁有些困惑。
然而,胡榛并没有多想,毅然决然地推开门,脸上挂着微笑说道:“孩子他妈还没……”
可话音未落,他便愣住了。只见胡以帆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药瓶,旁边放着医药箱。
胡榛的目光在胡以帆和医药箱之间来回游移,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胡以帆也瞧见了刚推门进来的父亲,不过他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擦拭着伤口,看父亲的眼神冷漠得很,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胡榛见儿子自己在上药,嘴角微微抽搐,关切地问:“……小帆,这是咋了,谁打你了?”
胡以帆压根没理胡榛。他擦完最后一点,默默把医药箱收好,转身就想出去。
胡榛有点急了,一把抓住胡以帆的手腕,想让他跟自己说说到底咋回事。
可胡以帆只是很冷淡地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又瞅了瞅自己的父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胡榛赶紧把手松开。
胡以帆头也不回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他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望着对方走进卧室的身影,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
对于自己的孩子,胡榛了解得实在太少,甚至连最基础的陪伴都没有。
胡榛决定先洗个澡,好使自己刚刚燃起的怒火稍稍平息一些,然后再和孩子好好谈一谈。
胡榛从衣柜中取出自己的换洗衣服,朝着浴室走去。
刚刚走进卧室的胡以帆,脑海中不断闪回着自己的记忆,当他看到放在电脑桌上的金属球时,便不自觉地将它拿了起来,缓缓陷入了沉思。
那天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莲娜满心欢喜地捧着自己这个尚未完工的金属球,嘴里喃喃说道:“这个球设计的真好,可惜不能看到它动……”
如今,这句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内心。他第一次有了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而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陌生。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如重锤般砸在门上。胡榛推开门,看到坐在椅子上扭过头看过来的胡以帆,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落寞。
一直沉默寡言的胡榛,望着自己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如鲠在喉,难以吐露只言片语。
“……有事?”胡以帆将头扭回去,淡淡的话语,如寒风般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胡榛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他深知,如今的胡以帆已非往昔失忆时的模样,对自己的感情也变得冷淡如冰。
无人知晓,莲娜是胡以帆心中最后的防线。
她的出现,如暖阳融化了他心中的坚冰,让他愿意敞开紧闭的心扉;而她的离去,又如潮水般将他的冷漠渐渐拉回。
胡榛上次见到胡以帆如此冷漠,还是在莲娜回到爷爷家那次。
那时的胡以帆孤独地待在家中,仿佛被全世界遗弃。幸而后来白琳的加入,如春风般温暖了他的心灵,使他逐渐走出阴霾,不再像从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踌躇了一会,胡榛轻声开口:“……小帆,爸爸一直会是你最坚强的依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爸爸说。”
听着胡榛说出的话,胡以帆犹豫了一会,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小帆,我知道我一直很亏欠对你的陪伴,我也想要弥补,你能和我说说吗?我尽量去改。”胡榛的语气里夹带着一丝请求,语气放的极低。
谁能想到曾经一个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人却会对自己的孩子无可奈何呢?
胡以帆被父亲这一番话深深触动,他将手里拿着的金属球放下,低下头缓缓开口道:“莲娜死了……”
这时胡榛完全反应过来了,胡以帆他已经完全恢复自己的记忆了,他现在只是完全放不下对方离开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