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猜错了皇上的心思,有时候也是会死人。
后知后觉地发现,皇上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容易暴怒的人了,这一点才是关键。
就连说话的方式也更加的直接。
局面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朱载坖茫然地发现,若他是皇帝的话,绝对看不透朝中大臣们的这种玩法。
明面上针对的是他,实际上矛头指着的却是嘉靖。
难怪会议开始就把他的几个兄弟姐妹们带离现场,是因为人多,容易出现更加不可控的局面吗?
“陛下若一定要臣说的话,臣就斗胆说几句。”
夏言起身行礼道。
话说得好听,事却做得不够漂亮,嘉靖突然又开始怀念严嵩了。
说话好听,还得是此人。
嘉靖颔首,夏言也就不客气了。
“陛下,裕王殿下顽皮,若是一直待在宫内,怕是要带坏其他皇子,公主了,不妨让他最先出宫建府,五年之内不得诏书,不能入宫?”
一番话,有理有据。
而且都是事实。
就连朱载坖回忆起自己的做法,严丝合缝的一点夸大嫌疑都没有。
嘉靖看了朱载坖一眼,没有那种小孩子离开父母远了,就万分不舍,哭闹的模样,心中颇有微词。
不孝顺的东西!
有好吃好玩的,不知道孝敬父亲,一想到这立刻就同意了夏言的说法。
眼不见心不烦。
康妃若是想儿子了,可以随时出宫。
“那就按照你的办法来处理。”
说完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夏言躬身恭送嘉靖,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才直起身子,看了一声不吭的朱载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离开了皇宫。
朱载坖扯了扯同样跪在地上的陆绎。
“起来了,人都走了还要跪到什么时候。”
陆绎抬头看到自己的父亲陆柄还在跪着,只能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殿下你还是先回去吧,不要管我了。
“陆指挥使,起来吧,现在父皇应该很需要你。”
朱载坖只能从源头上下手。
奈何不管他怎说,陆柄都是一声不吭的跪着,直等到黄锦回来,宣了皇上的口谕,才缓缓地起身,跟着去了御书房。
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吩咐陆绎好好的跟着裕王殿下,就是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裕王殿下,咱们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多来几次会吓死人的。”
陆绎起身后,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轻声劝解道。
也就只有在朱载坖面前的时候,陆绎才会表现的神随意,用他父亲陆柄的话说,这样能够更好地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目前来说很有用。
朱载坖的脾气性格算是被陆柄给摸透了。
“谁知道,看起来一件小事,会让这么多人敏感地给父皇上联名奏章,都是吃饱了没事干。”
嘴硬的朱载坖,也明白为何会如此。
只能说,嘉靖的儿子太少了。
他出门一趟就带走了所有。
若真有个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了景仁宫。
屋内的灯火依旧亮着,窗户上还倒映着一个女人的影子。
朱载坖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谁。
好在这世道,没有混合双打,不然他绝对会皮开肉绽。
朱载坖迟疑着,还是进了屋内。
二话不说,就跪下行到了康妃的跟前,让康妃心中憋着的一腔怒火,瞬间就烟消云散。
正如陆柄了解朱载坖一样。
朱载坖也很了解他的母亲。
若说这个世界上,离他最勤俭的,也就只有他的母亲了。
父亲在意的第一位,永远都是大明江山,第二位是修道还是太子,就没有机会去做比较,就不得而知了。
“你今日差点吓死娘,你知不知道?”
康妃心疼地抱起朱载坖,拍打了一下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泪婆娑地说道。
哽咽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惊慌。
在黄锦黄公公,通知她去宫门口等着之后,隐约的了解到事情的经过,路上遇到王贵妃和卢靖妃,差点被两个暴怒的女人给打了。
事情的严重性,可见一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