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从卫校毕业后,分到了镇卫生院工作。
这份护士的工作,让胡兰的父母非常骄傲,老胡家终于出了个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从地里刨食吃的后代了。
胡兰长得清秀,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再加上那条大长辫子,说她是城里姑娘,没人不信的。
最重要的是,胡兰性格好。
谁拜托她什么事情,从不拒绝,护士班里,数她最好说话。
业务又熟练。简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对中医感兴趣,除了护士工作,还用闲暇时间学习中医。
胡兰自己知道,没啥背景的她,能在这里工作,已经是非常幸运了,只有好好干,努力学习,团结好同事,才能顺理成章地留下来。
这天,与她搭班的护士闯祸了,没做皮试就用了青霉素。
患者过敏,幸好抢救及时,没出人命。
这么严重的医疗事故,即使是那个没有医闹的年代,也免不了要追责。
明明是搭班护士的错,不知道怎么,签字处就变成了“胡兰”!
只是因为那个护士是院长家的亲戚。
胡兰默默地接受了被辞退的决定,甚至连反抗都没有。
她拿什么反抗?
一生劳作在土地里的父母?
还是正在上学的弟弟?
没有靠山,要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要不拼出所有抗争到底。
她不敢抗争,如果撕破脸,连承诺的村卫生室编制都没有了。
回到村卫生室,她憋闷、委屈。
起初,爸妈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但当闺女大夏天的,连续一个月没换过衣服洗过澡,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请村里的老中医看过,说是疯病。西医的名字,叫精神分裂症。
老两口不明白,好好的闺女,怎么就裂了。
好在时间不长,一个月左右,闺女在老中医的调理下好起来了。
后来,胡兰专心跟着这位曲姓老中医学医,村卫生室,也因为有了她,不光能开草药,也能打点滴了。
生活也算是稳定了下来。
柴明,是胡兰拜师的第二年找到曲师傅的。
他也是可怜人,父母双亡,从小跟着爷爷奶奶过。
爷爷奶奶年事已高,相继离世。
举目无亲的柴明,仅有的一亩三分地,也被堂叔家占用。
一开始,堂叔家是打算收养他的,多个人多个劳力。
可是柴明觉得,自己在堂叔家的地位,还不如古时候的长工。
住的草屋四处漏风,衣服也不能蔽体,更别提冬天的棉袄了,薄薄的一层,聊胜于无。
要不是一身正气,早就冻死了。
十几岁的小伙子,正是饭量大的时候,干了一天农活,白馍就水,两三个才是刚刚打底。
吃到第四个的时候,婶子的白眼已经翻上天了。
吓得柴明,怯生生的把手缩了回来。
婶子跟叔叔吹枕边风,时间久了,叔叔也觉得这个孩子品行不好,好吃懒做。
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唯一的慰籍,是爱好中医的祖父留下的几本旧书。
有长辈可怜柴明,给他指了条路,让他去隔壁村的老中医那拜师。
同样也是寄人篱下,但是能学到本事,养活自己。总比现在这样强。
柴明背了一袋山上捡的柴火——他除了这一身力气,没有其他资本。跪倒在曲师傅面前,请他收留。
总算过上了吃的饱,穿的暖的日子了。
柴明特别珍惜跟师的机会。在他看来,背书抄方,跟在堂叔家吃的苦比,根本不算什么。
他还庆幸,小时候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这个小孩,命里带文曲星,适合读书。”父母、祖父母接替供他上完小学,才比别人认得字,才可能有机会学医。
曲师傅这里真好啊!有可敬的老师,关照他的师哥,重要的是,还有温柔的胡兰师姐。
胡兰虽是师姐,却比柴明小两岁。
看着胡兰抓药时的认真模样,输液时利落的动作,柴明深陷其中。
对这个因为劳作晒得黝黑的年轻人,胡兰也很倾心,他很聪明,又老实,总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天长日久,两颗相互倾慕的心,在一起了。
家里没什么不同意的,都是苦命人,谁也别嫌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