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喋道:“你可以试着猜一猜我是不是在内涵你,但我也有可能在赞扬你,赞扬你的某种精神。”
高栋道:“得了吧,我还猜你是不是在内涵我,真当我是个傻子?赞扬我的某种精神?还不就是赞扬我没脸没皮嘛。不过,我可没对号入座,我是就事论事。”
沈喋道:“高栋,你是怎么把没脸没皮和自知之明如此之矛盾的两种特征巧妙地融合于一体的?这难道就是人的特征的多样性?”
高栋道:“唉,怪就怪本大爷多才多艺吧,巧妙地用才能平衡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征。”
沈喋道:“我在某个地方看过这样的故事,有一条狗,黄色的,喜欢跑去小镇外的河流去舔水,导致膀胱经常熬夜加班,忍不住了就逮到一个地方就撒尿,电线杆、矮的墙、草坪、水泥路、蓝球场,都有它征战的尿迹,当人们忍受不了它的罪行,拿着扫把追赶它时,它却理直气壮地反问道‘这些都是我的领地,你们怎么能拿着扫把追赶我呢?简直大逆不道。’”
高栋听了有点气,道:“沈喋,你怎么能这样呢?虽然我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但是我也知道,你怕是把我比喻成了这条黄色的狗了吧。”
沈喋一想,好像确实对不起高栋,高栋来找他,不但没找麻烦,而且陪自己说话,自己挑他的刺,高栋也没太在意,无形中导致了对自己这种行为的默许,助长了自己嚣张的气焰和引起了自己的傲慢,忽视了高栋的个人尊严,把高栋挑生气了。
沈喋郑重道:“高栋,我为我无理的说辞向你道歉。”
高栋道:“好,这次的道歉我接受了,我也相信你下次不会再对我说这么刻薄的话了。”
沈喋道:“这可说不定,人从教训中得到的,就是从未得到教训,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不同的时间犯下相同的错误。”
高栋道:“这么不相信你自己?”
沈喋道:“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人性实在深不可测,你以为你改正了,可实际上,你已将犯的这种错误的行为写进了潜意识里,导致你犯下这种错误的时候,也毫无感觉,即历史会不断的重演,这里的历史,是我个人狭小的成长历史。”
高栋道:“算了,别讲这些了,专心跑步。”
沈喋从学校回来,打开的门形成一个扇形,餐桌那边投来的灯光映射在墙上,照耀的范围也几乎到门边。
沈喋起先是惊讶,后来想起了什么,脸也就冷了起来。
沈喋推开门,尽力不把余光往餐桌那边靠拢。
可是还是无济于事。
一位中年男人坐在餐桌上喝酒,桌子上的酒瓶一个接一个,手抓着酒瓶往嘴里灌,被推门声所影响,不注意而让酒顺着浓密的胡子碴滴了下来。
他却把手重重地拍在了餐桌上,把桌子上的酒瓶震出不规则的韵律,不一会儿,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般,把后脑勺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他的声音早已因经常喝酒而变得沙哑,道:“回来了。”
沈喋道:“嗯。”
接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了,事实上,一年中,两人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因而父子之间几乎没什么共同语言。
并且父亲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一直谨慎碰酒的父亲变得嗜酒如命。
沈喋无法阻止这样自甘堕落的父亲,当一个人选择了深渊的时候,能治愈他的,也只有沉沦于深渊中的麻痹感。
之前发生那件事,并非只是父亲的错,而是他没有原谅他自己,一直在用母亲的错误惩罚自己,沦陷于过去的泥潭,却不肯拉住树上垂下来的藤蔓,对亲人的劝告和安慰置之不理,造就了父亲的堕落和不甘。
事情发展至此,父亲的行为,我探讨和思考了两种原因,是因为父亲用情至深?还是因为父亲无法原谅母亲对自己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