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莫景修院子里,莫风现下正指挥着一众下人在忙进忙出的整理着被顾山长和小疯子桑桑霍霍的一塌糊涂的书房。
且看这惨不忍睹的现场,屋顶直接破了个大洞,窗户也被踹掉一扇,门干脆就没了,飞到院子中间。架上的书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散着,书案侧翻,砚台亦摔作两半,墨迹洒了一地,混着纸笔一团乱。花盆已碎成了渣渣,那可怜的兰草根本就不能再看,只能换盆新的了。唯一好点的是博古架上的木雕们,拾起来摆上去依然完好无损,那弥勒佛此时正端坐在上面,看着一屋子狼藉,还是无忧无虑的笑哈哈。
擦了擦弥勒佛的大嘴巴,莫风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
主人莫景修眉毛都没动一下,此时正在树下的石桌上一个人低垂着眼帘下棋喝茶,不知在想什么,任凭不远处春凳上,半裸着上身趴着治伤的顾山长鬼哭狼嚎,也没搭理他。
再看这厢的顾山长,哪还有先前那斯文儒雅的翩翩公子形象哟,长发撒乱如鬼魅,白色衣袍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印子,且破破烂烂的,那打扮简直跟丐帮帮主都有的一拼了,脸上身上更是大伤叠小伤,更兼胳膊脱臼,脚腕红肿,此情此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再看一旁的小疯子桑桑,状况倒是比他好不少,头发炸毛,脸上手上只多了几处擦伤,衣服挂了几处破口,浑身上下蹭的也都是灰,此时早已累得卸下背上的琴,正坐在那里喘粗气,清秀的俊脸上依然是忿忿不平的怒气。
“你个…该死的白狐狸,你说你一个劲儿…跑什么,害小爷…撵的…都快累死了。”桑千羽一仰脖灌下一大碗凉茶,终于吐出口大气愤愤的说。
“我傻啊?不跑…难不成等着被你这个…疯子给…打死?我说啊~~泉叔,你能不能…轻点,疼死我了……”顾长卿一脸的生无可恋。
府医泉叔也是府里老人了,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面相端正,脾气温和,府里这几个公子也都是他看大的,自然每个公子什么情况大约交往的什么人也是知道的,其中自家这位排行最末的小公子,出状况的时候最多,几乎三天两头就要请他一趟,故而他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当下便说道:“我说顾公子啊,你这身瘀血不下重手它化不开啊,你且忍忍,待我先给你处理完各处伤口,一会儿再抹上药酒好好整治一番,保管你明天就能正常走动了。”
说完,也不等顾长卿反应过来,拉起他垂着的那条胳膊就迅速的一扯一推,只听“嘎巴”一声脆响,同时夹杂着顾长卿的惨叫,脱臼的胳膊终于归位了。
福伯和了禅就是这个时候敲门的,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默契的都转头看向别处。福伯自是认识了禅的,也知道是公子的朋友,甚至好几次给了禅传信都是福伯去的,今天带人来这边,大家自是心照不宣的。
门房小厮顺子一看两人赶紧开门,另一个小厮二贵赶着去给里面报信。福伯咳了一下,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客气道:“大师,请。”
了禅勾唇淡笑回礼,便大步朝里走去。一进门,便看到凄惨无比的顾长卿正捂着复位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莫景修哭诉:“阿…阿修啊,你快看看…我,呜呜呜~我…我真是太可怜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嘶~~泉叔,你…能不能下手再温柔点…呜呜,反正我不管嗷~呜呜呜…我现在…有伤在身,阿修,我是…在你家伤成这样的,你得为我…负责,我要在这里养哇~伤,直到痊愈…呜,不然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呜呜呜……”
泉叔忍笑忍的很辛苦,只能用鼻音嗯嗯两声,生怕自己一张口就笑出声来。
莫景修在那里依旧用手肘抵着额头,默不作声。
桑千羽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穷矫情!小爷不就…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打的过了点吗?你至于吗?大不了我赔你点银子,反正小爷我有的是钱。”
桑家百年清贵世家,家资虽比不得那些老牌世家,但架不住长房嫡子桑大人当初慧眼独具,强拧着家族反对,一根筋的娶了京城巨富乔有钱家的独苗苗乔满金。
嗬,这父女俩一听这简单粗暴的名字就充斥着浓浓的豪横风。乔有钱更是出了名的“宠女狂魔”,那架势谁要敢在他面前议论女儿一个字的不好,保证能让你被喷的怀疑人生。其实,当初乔有钱并没看上这个女婿,无他,就瞧他那个弱鸡样,只怕他护不住女儿,奈何这小子倒是硬气的很,非自家女儿不娶,女儿自己也喜欢,他就没辙了,算了,只要他对女儿好就行了,大不了自己再多帮衬些,这才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