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饭点儿过后。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破宁静,挤进了这个傍晚。
正在屋里扒拉头发的小甜,听到这动静,愣了愣神,顺手拿来拖孩穿上,趿拉趿拉地往门口挪。
心里嘀咕着:这会儿谁上门啊?
门一拉开,小甜愣了愣。
好家伙,站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那个被自家男人揍得鼻青脸肿、哭天抹泪的小媳妇儿。
这大晚上的,她来干啥?
女人嗓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惊扰了阎王:“那个,我是来谢谢你们的……白天那会儿,要不是你们出手,我怕是要被那浑小子打得没个人样。”她边说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上的淤青,神情透着淳朴的感激。
小甜正想摆摆手说:“嗨,没啥大事,互相照应着呗。”
可还没等她开口,女人就从背后拽出了个男人。这男人垂头丧气的,显然就是白天那暴脾气的主儿,此刻蔫了吧唧地站在门口,像根霜打的茄子。
女人拽着男人往前推了推,语气里带着几分命令,更多的是希望得到谅解:“他这人,白天太冲动了,现在也后悔得不行。来,快给人家道歉,好好谢谢人家。”
男人憋红了脸,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住了,今儿是我混账,还踢了你的屁股……啊!多亏你们拦着,不然我指不定干出啥混事儿。谢谢,真心谢谢!”说完,他还不忘朝小甜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甜脸有点泛红,微微张了张嘴,却又无声地合上,只是眼神复杂地望向这对夫妻。
倒是小韩,一贯的直性子,见状插了句话:“得了得了,这才六月天儿,你整得跟提前过年拜年似的。知错能改,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成了,用不着这么大的礼儿,还有我也有错,没打疼你吧?”
男人听罢,尴尬地笑了笑,赶紧直起腰来,嘴里嘟囔着:“没没没,不疼不疼,是是是,小兄弟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改。”女人也在旁边赔着笑脸,连连点头附和。
小甜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柔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往后好好过日子,有什么矛盾多沟通,别再动手了,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呗,何况现在这局面也不是你老婆的锅……”
夫妻俩听着小甜的话,眼里泛起感动的光,连连保证:“一定一定,谢谢你们,真的谢谢!我们一定吸取教训,再也不闹腾了。”
啧!和谐共处,可喜可贺。
“哎,对了,你们的手机还是不能通信吧?”小韩问夫妻。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夫妻讪讪的走了。
小韩坐在收容所那简陋的床铺边,此刻,他的内心却像被一团乱麻紧紧缠绕,无心去关注周遭的一切。
他满脑子都是易教授的身影,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学识渊博的男人,此刻远在他乡,为国家奔波劳累。
前几天,小韩得知老爹参与一项重要的国家任务,他隐约认为这个任务和现在的灾害有关。
易教授是业界权威,对国家的贡献有目共睹,这次临危受命,小韩只能默默支持。
可收容所的条件艰苦,通信设备稀缺且不稳定,想要与外界保持联系,尤其是与远方的父亲通话,实属不易。
几日前,二娃小甜听说收容所临时开放了公用电话亭,可以拨打长途,便早早地去排队。
队伍蜿蜒曲折,犹如一条渴望亲情连线的长龙,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期待与焦急。
小甜一遍遍默念着那串熟悉的数字,仿佛这样就能离父亲更近一些。
终于轮到小甜了。
急切地拿起听筒,拨出那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每按下一个数字,都像是在叩击自己的心门。电话铃声响起,一声、两声、三声……等待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冷冰冰的自动语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失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强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小韩当然是知道的,自那以后,他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父亲的任务是否顺利?身体是否安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无数的疑问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想表演一出大石碎胸口,“渔王还想继续做渔王……”这种无力感让小韩倍感焦虑。
夜深人静,小韩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想象着父亲正在遥远的地方忙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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