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能作为璃月地标的望舒客栈此时还只是两三米高的寻常小树。也不知道它将如何挨过未来的那一次次天灾人祸,长成后世如此壮观的参天大树。
至于归终为何如此肯定这棵此时平平无奇的小树就是未来的望舒客栈,那就得问问后世的降魔大圣为何对这棵树情有独钟了。
再次在这棵树上找到魈的归终心中感慨了一下,把带来的饭盒挂在树上,就静静在树另一侧枝杈上坐了一会。
没想到向来寡言的魈今天居然开口了。
“归、归终大人……”
沉浸在各种机关铭文中的归终差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看着餐盒里每天都必有的杏仁豆腐,魈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嘴接着开口:“归终大人事务繁忙,实在无需每日亲自劳顿送餐。我等夜叉本无需每日进食。”
不单是他,其余夜叉也都有份,只是他这份通常会被归终安排到最后一份送。归终总是得看着他吃完才离开。
实在是太过了,他们这些戴罪之身能得一容身之地已实属感激。
契约之神摩拉克斯也确如传闻一般公正严明又不失人情。
夜叉一族能够归附归离集,已经是他被梦之魔神驱使时不敢想象的好结局了。
魈实在不明白之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归终缘何对他们如此亲善。
他偶尔有听见小仙们在背后嘀咕,显然这种事无巨细的关怀并不是常态。
原先归终待小仙们也很好,但如此细致入微,恐怕只有甘雨才会得到这待遇吧。
又有传言说归终早些年就认识这些夜叉,最近才把他们从敌手上救出,亲厚一些总也难免。
但魈自己清楚自己与归终并没这么多渊源。
无恩不受禄。归终这般,魈总感觉有些难安。
归终揉了揉脸,勉强振作精神:“无妨,你就当我无处可去,借你的地方歇歇脚吧。”
这话说得古怪,她是归离集双王之一,怎会无处可去?他才是借归离集的地方暂时落脚的人,怎么能说是“借你的地方”。
但魈向来寡言,竟也没追问下去。
人就是奇怪,别人问起时不想说,不问了反而想说。
大概是魈的寡言,让归终有了倾诉的欲望。
如果是魈的话,她说了什么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吧?
归终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了:“我是不是很差劲?”
魈诧异地扭头看她。
用智谋除掉噩梦一般的梦主的人,怎么也不该用差劲来形容吧?而且,归离集很好。
虽然他驻守的地方远离部落村庄,但每日往来商队如流水,小车上总是满载着来,满载的去。
他拔除魔物时,偶尔还有商人远远的抛些果子点心之类的。
浪费东西可惜,他只好收下
魈犹豫着想说点什么,宽慰一二。
结果归终压根没给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除了会一些作物培育的知识,我好像别无所长。机关上面不过是占了前人智慧的光,谋略也没那么万无一失。总觉得自己能做到很多事,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做到。”
魈侧过脸看向归终,眉间微蹙,满脸的不认同:“归终大人对自己未免过于苛刻。归离集,已经很好了。“
归终勉强在嘴边扯出了一抹笑:“我差点因为一己之私害死上千人。”
这才是归终心中没法过去的槛。
地球上学象棋时,好像谁这么教育过她。
“下棋,最忌讳心急,一急就容易看不清形势。忙中易出错,一步错,就步步错。人生也一样。”
她记不清说话人的模样,却能记起那时的懊恼,失了一卒便心中着急,一急就顾不得其他,接连错下去便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直到许多年长大后,她终于能在棋盘上做到静,但在人生里,她还差得远呢。
棋盘上舍一个卒,和现实中舍一个卒,完全是两码事。
舍卒保马,舍马保卒。她都做不到,她能舍的只有自己。
这样的她,摩拉克斯也很失望吧。
在林间微风的轻拂下,归终的内心独白如同落叶般飘散。
魈,这位素来言语不多的夜叉,静默地听着。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有些烦恼是无法释怀的,而那些烦恼之所以是烦恼,本就是归终大人区别于梦主之流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