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始渐渐冷了,毕竟秋天是不长的,除了月子就是新生了。我爸为我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满月酒,来的人都说我天庭饱满以后必定是个才子,其实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我爸妈心里很清楚,不过是大家的祝福罢了,没有几个是真心在乎我聪不聪明,也没有在乎我到底长的好不好看。但是那天大家都沉浸在这喜悦中,来的人都会过来看看我。周围的乡里乡亲都来祝贺,鞭炮连天,从里到外挂满了红灯,这阵仗比当日我爸结婚还要盛大。有时候我真不明白喜悦一定要和别人分享,有何意义,我不能懂,当然,我根本就不想懂。但是他们若是早一点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估计会后悔做的这一切,甚至会后悔将我带到这个世界。
忙到深夜,大家才醉醺醺的散去,我爸也喝的迷迷糊糊,结果正在我爸犯迷糊的时候,井家大娘拉着我爸的衣袖,问他“你活着回来了,真好,真好呀!”我爸晕头转向的摇着头,说“都有孩子了,不回来不行呀!”即使醉的稀里糊涂,我爸还是坚守心里那个秘密,守口如瓶。“对呀,你都做爹了,我孩子的爹再也没有了。”我爸一直以为拉住他衣袖的人是我妈,结果听到这句话回头来看了一眼,一时间瞳孔放大,惊诧的摔了个趔趄。冷汗遍布全身,瞬间醒酒,清醒极致。“嫂子,我,嗯......回来了。”井家大娘眼泪夺眶而出,布满皱纹的眼睛被泪蒙住了视线。“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毕竟你是和我们家老井一起上过工的。”井家大娘呜咽着说。“没有,大嫂,老井去了,你节哀顺变,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我爸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说,安慰也不是,劝告也不是,反倒是紧张的说话断断续续,昔日一起的乡里乡亲,如今只有他一人回来,多少我爸心里都有些许悲恸。“天不早了,你回去睡吧,我走了。孩子还在家呢!”说完就转身离去,月色下,这个女人显得如此娇小,老弱,时不时的抬起手臂,我知道她定时还在流泪。只是月光下,她的悲痛被黑夜掩盖了。我爸陷入了思考,生命真的是奇妙,说走就走,毫无征兆,活着的人恸不如生,死了的人不想瞑目。
这一夜,又是无眠,静静地听着我的呼吸声,看着窗外的月亮,月光透过窗户一泻而下,一切都是那般的平和,我爸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从没觉得月可以这么好看,这么动人。转而又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该往那个何处走。“今年先别出门了,在家里吧,村里的小学收的学生倒是不少,可老师却不多,你不如留在家里当老师,过了年,再考虑出去的事,齐天还小,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妈闭着眼睛,淡淡的说,其实她早就知道我爸在煤矿上发生的一切,老井办丧礼的时候,都传开了,当时我妈有孕在身,已然快要临盆,家里人都瞒着她。孩子出生以后,她能走了就偷偷跑出去问过井家嫂子,结果一看到老井的香台和牌位。当时宛如晴天霹雳,不敢想不敢问,哭着跑回家,坐月子哭月子,一个多月,没有信,没有任何的消息,我妈心急如焚,家里人也都绝口不提这件事。自己心里也明晓,大家都在瞒着她。整日里魂不守舍,抱着孩子时而哭时而笑,人传我妈是得了癔症,已经不太正常了。直到我爸回家,我妈才开始恢复如常,但是两人从未提及此事,双方都是考虑的太多。
而这一次我妈先说了,她害怕了,怕失去我爸。所以她在我爸出去敬酒的时候,她特地找了我姥爷和舅舅帮忙。要把我爸弄进学校当老师,想留住我爸。
我爸语气淡然,“好。”如此爽快的答应,是我妈万万没有想过的结局,但是还强装镇定说“好,那快睡吧,明儿一早,你去学校报到吧。”又是沉默,又是暗夜无声,又是辗转反侧。时间是漫长的,尤其是黑夜,思绪乱飞,过去、现在、未来,你我皆蜉蝣,人生难过活。
我爸顺利的做了老师,开始了教书育人的生活,但是这种宁静致远的生活还是会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矿上的事,有时候在想,曾经与黑暗为伍的日子也很有意思,只是生死难控罢了。白天上课,晚上照顾我,我妈从一个少女过渡到母亲,还有诸多的不足。所以我爸自觉承担起照顾我的重担。但是在照顾我这件事上,他们两人总是持有不同见解,因此有时候会争吵。今天就是,我爸照顾我,没有注意到我的尿布湿了,我当时哭的直恶心,我爸还是以为我是因为饿,就给我热奶喝。我妈进来一看,就把我从我爸的怀里夺过来,“都哭这么久了,你也不看看,还给他热牛,她能喝的下去,孩子哭的都要吐了。能不能上点心。”我妈当时眉头紧皱,怒不可遏。我爸对我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加上这些天来我又哭又闹,他早已不耐烦了,“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