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看着结婚照和结婚证,陷入沉思,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孩子是不是真的病了,感觉不是个正常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没法比。想想自己做姑娘时的快乐时光,在对比当下的这种人前马后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叹了叹了气,心理难过悲愤,造化弄人,我妈性情刚烈,但天不随人愿,我们还是不能改变这一切。我妈不愿意认命,虽自命不凡,却悲意袭来。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落到实处,就是剩下一地鸡毛和零星琐事。
早上太阳照耀在我的脸上,我被阳光治愈和刺伤,我怕光,我承认我的内心已经开始阴暗了,阳光已经渗透不进去了,而且我愿意与黑暗为伍,做一名暗黑者,我觉得自己不配生活在光下,也不配拥用我妈那甜美善良的笑容,因为我是个小偷,我是个思想行为双亏的人啊!人一旦做错事,想要悔改的时候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即使有机会也回不去了,记忆是一条无尽的长河,哪怕我日夜趟水,我是个过不去的废物,过去的春天终将是一去不复回的。我再也不能心平气和的拥有,更不会觉得世间万物的馈赠都是理所应当。
我开始害怕人群,每次听到别人说齐家小公子真可怜,哑巴还被人冤枉这种话我就心存愧疚,我对不住这种信任,我没有任何资格去接受别人的夸奖,因为我心里时刻提醒我是个小偷,是个哑巴,是个不择不扣的坏孩子。所以每次听到这种话我都会绕道而行,不让别人看见我,到最后我发现我这样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我妈却因为这件事得到大家的同情,她们觉得我妈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家守着不容易,不应该这样刁难两个相依为命的苦人。后来大家都对我妈的态度好多了,树倒猢狲散,如此一来,董桦妈说的话便真是无人在信,严重的事失信于人,别人还说她小肚鸡肠,丢村里女人的脸面竟然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败坏人名声,流言比杀人更可怕。虽然我妈被大家彻底接受,我也得到大家的关心和爱护,更多的是同情,但不可否认,我体会到了社会的爱意。但我心尖上的那块寒冰是无法融化的,除非我忘记一切,现在也只希望我能忘记所有,我迫切想拥有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只有时间能给我。我开始日夜期盼,但是我发现事与愿违,我越是想忘记,结果记忆越深刻。
我的那笔罪恶之财,我将其放在我妈的一件碎花裙里,本来是是意外之举,对于年少的我来说,不,幼小的我来说,我不知道衣服的好坏,我只知道好不好看,所以我断定那是我妈最好看的一件衣服。这件事情的发酵期短且快,没过多久,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想起来的人也只会加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就彻底幸免于难,想想真是可笑小偷在人间,真相遥遥无期,却无人在乎真与假,她们只在乎自己看见的和她们意识里认为的。无关对错,是非标准, 都是可有可无之物。
这件事让越来越多人忘却了我是个哑巴,只知道我是个可怜虫。
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内心住了一只野兽,时刻想要吞噬别人。我发现人真的很难善良,本性具恶,唯恐不乱,但又善于伪装,借助于语言的调和,让他人信以为真。每次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我妈对我的好,让我有负罪感,偷钱这件事,董桦的妈妈当着乡亲们的面,对他大打出手,而且他比我年长几岁,我觉着他可能要记一辈子,他当时眼泪鼻涕一起流,这种场面我不是没有经历过,我只是大多都是一个人在的时候我妈才会对我动手,即便哭声震天,也无人知晓,我妈给足了我面子,可是他没有,但是我承认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他还是失去了母亲的信任,且当众丢人现眼。
这样一对比,我倒觉得我是天选之子,我妈对我也是百般呵护。就在这件事情悄无声息的过去时,新年又如期而至,我爸在腊月25号这天晚上回来了。他把公司里的所有事都交代好之后了,就回家了,但是并未和我妈说他何时归来,看着全村外出务工人员陆陆续续返乡,我妈就愁眉不展,我爸爸的缺席,造成我记忆里根本寻找不到他的影子,因为我需要记住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爸爸这个名字和样貌和我想要记住的那些事情来比,真的无关紧要。
我妈从腊月22就开始翘首以待我爸衣锦还乡,每天都会抽一段时间在路口张望,别人问起她干什么时,她会扭捏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脸上已满是红晕。我和我妈小年夜两个人独自过的,一盏青灯一夜到亮的点着,我妈把门廊下的灯也拧亮了,她看着灯笑着笑着就流泪了。我妈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