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会说话,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爸低着头看着火。
“我想告诉你,但又怕你担心,我想了想还是算了,你一人在外,也不敢影响你。”我妈眼神躲闪,像极了做错事情被惩罚的孩子。
“医生怎么说。”
“正常现象,没有问题。”
“三岁应该是什么都会说的,马上四岁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以后的读书习字要有多难。”
“难上加难,无法表达。”
“去看医生,不到穷途末路时,绝不读残疾人学校。”我爸的嗓子眼咯噔一下。
“嗯。”我妈起身装作喝水,其实是去抹泪。
“你在家里受苦了,是我委屈你了,放心,我一定能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给我一点时间。”我爸内疚自责。
“一家人平安就好,我别无它求。”我妈心平气和的说。
我爸一整天都没有提我偷钱这件事,他大概是对我抱有一丝希望,和一丝侥幸心理,想着努力相信我,努力相信自己的骨血,自己的基因,说实在的,他也是在选择相信他自己,他想从我妈嘴里听到真相,但是他自己都不敢提及。胆怯娜娜在这一刻彰显的淋漓尽致。
这几天我妈都是心神不定,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娱自乐,谁也不管,谁也不问,我爸东奔西走,到处联系人,治疗我不会说话的病,求医问药,十八线农村哪里有好的医疗设施,我爸最后求助无门,把他的手机拿出来,那时候的手机还是带天线的款,对信号的要求特别高,我爸晚上就会去地势较高的地方去打电话,把信号天线抽出来,到处找信号联系张哥。我爸想寻求陈总的帮助,给我治病,不好开口,只能看看师傅那边怎么说。
我爸带着我和我妈,年味我是没闻到,但消毒水的味道我是每天闻。我从26号下午,我爸就背着我从雪地里踏出一条路来,走到镇上去医院检查,每天的结果都一样,根本就没有用,医生们的回答就是说我一切正常,可能语言系统发育较晚,不用着急,我爸表面上微笑着谢谢医生,实际上是心急如焚。但那几天是我人生最开心的时刻,我想吃什么,她们就会给我买,我想要什么玩具就会满足我,但是扎针检查的时候,她们不允许我哭。在医院里,别的孩子都是清清楚楚的和父母表达自己的痛和感受,只有我靠眼神传达。别的孩子看我像个异类,我看别人都是正常的。
我妈抱着我,“回去吧,不看了,过年了,我们去买点年货吧,准备过年吧!”我妈一边给我戴上帽子,一边说话。
“好。”我爸摸了摸我的小手,轻声应道。
我哪里懂得大人们之间的奇妙关系,我只知道能去买我想要的一切,我并不关心他们的想法,我埋头在我妈妈软软的肩膀上,闻着她头发散发出来的清香味,我睁着眼睛看着地面上的土石。我们买好糖果玩具,鞭炮什么的就回家了,由于东西太多,我妈就把我放下来,我在后面走,他们在前面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们村那段路是泥巴路,弯弯曲曲的,雪化没多久,还是泥泞,我穿着皮鞋,边走边滑,我也不会说话,手里拿的皮卡丘的玩具,即使我走不动了,但是我仍然舍不得放下手中的心爱之物。我爸妈边走边说,刚开始还听的真切,后来就越走越远,慢慢的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我一个人安静的走着,望着夕阳和晚霞,我慢悠悠的,像个养老的老年人一样。
我一路上边走边摔,不会说话,主要是不够疼,我也哭不出来,以至于我爸妈不知我在后面经历了什么,到家门口时,我身上已经泥泞满面,他们忙着卸下身上的东西,我用衣服擦拭我的皮卡丘玩偶。“你看看,小天这是成了小花猫。”我大妈跑过来拍打着我身上的土,我在那咯咯的笑我知道那是爱我的人,我很放心也很享受这种爱,我把手里的玩具递给大妈,用手指了指肚子,做了手势,我要表达的是这个玩具给我的姐姐们。爱我人会花费一切时间和精力去搞懂你,我的大妈就是这样,耐心的看着我,边看边夸,她说“小天知道孔融让梨的故事了,知道分享快乐了,小天长大了。”我大妈笑着对我妈说“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真好,只是我们老喽。”
“大嫂,你就是惯着他,衣服都脏成那样了,你还抱着他,放他下来吧,省的弄脏你衣服。”我妈气喘吁吁的说。
“嫂子,进来坐,刚回来,还一团糟呢?”我爸招呼着我大妈。
“小天,你一个人去玩吧,大妈想和你爸爸妈妈说几句话。”在我是个哑巴的整段岁月里,只有我大妈和我大伯是尊重我的,把我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