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很繁华，路灯点点，草木茂盛，繁花盛开，门口的值岗人员站的笔直，风一吹，树叶簌簌的响，我爸手心里都是汗，这个门进不去。来了好多次都不让进，我爸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陈师傅身上，却迟迟不好意思开口，读书人骨子里住着清高的魂，他始终是不肯真正的低头。

“你带我来这值班？在车里杵一夜是吧！”陈师傅看穿我爸的心思。

“没有。”我爸眼神闪躲，理了理头发，看了一眼车外的小路。

“我看你是孩子上学还不急，这学校有多少人想尽办法进不去，别说进，门口看看都难。”陈师傅说完打开车门“下来”一声喝道。我爸扭扭捏捏下了车。

“鬼鬼祟祟的干嘛！出去，闲人免进。”门卫大声叫着。我爸的脸直接白了，侮辱感袭上心头。

“老总，知道知道，路不熟，高干小区，来的少，这眼花缭乱的看着我像个贼。头一回开眼看这么好的小区嘛！”陈师傅露出小人物恭敬的笑容和巴结面孔。“来，老总吸根烟。这是我兄弟，闷葫芦，不爱说话。”

门卫抬了抬头，扶了扶帽子，咳了一声，整整衣服，推开陈师傅的香烟，“别贿赂我，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走吧。”话不好听，余光打量着我爸他俩。

“哎呦，老总，嫌弃我这烟孬了是吧！好，我知道了，我下次来高低给你安排一盒好的。我身份低，这玩意就图提个神。”陈师傅继续试探着递烟。“老总，赏个脸，抽一根。”门卫推了又推，拗不过陈师傅的软磨硬泡，接了那根烟。

“都说了，我不抽。非给我。”门卫说着，陈师傅快速的右手打火左手挡着风，给他点上烟。

“你刚说去陈主任家？”门卫疑问的问着，转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吐着烟圈。

“是，是，老总，去陈主任家，我是他远房表弟，来找我表哥混口饭吃。”陈师傅的语气低声下气。

“我看你俩也不像是穷人，呵，来我这糊弄我是吧！”门卫不耐烦的扔掉烟头，用力跺了一脚。“回吧，趁早回！”陈师傅赶紧又递上一根烟，弯着腰做了个点火的姿势。

“别呀，老总，要不这，你打个电话问问陈主任好吧！我真是他远房表弟，我来就是讨生活的。兄弟俩刚来找工作，买了身西装，人靠衣裳马靠鞍，身上的钱都抹脸上了。”陈师傅白了我爸一眼，“老总通融通融。”说着把口袋里提前备好的雪茄塞到门卫的手里，两人推搡，陈师傅快准狠，雪茄塞到他的口袋里。“老总这是过年我表哥回家，去我家拜年，给我家老头子的，说是那个谁，美国总统都吸这个，就这一盒你将就尝尝。”陈师傅一套动作语言行云流水，压根不拖泥带水，也不含糊其辞，让人既有面子，又有尊严。门卫笑了笑，看看我爸他俩，转头摸了摸头，看了看周围。

“这事很难办呀！你知道的领导住的地，谁都进来还得了，领导的生命安全至关重要。”

“可不是吗，这事要是别人还真办不成，今儿还好遇见老总你了。咱兄弟俩可是遇见好人了。”陈师傅站的直条条的，恭维的话像打了一套拳。

“哎，我想想。”门卫起身，陈师傅立即上前，俩人肩并肩站着，略显亲密，“陈主任家在进门第三排的第二栋6楼。”门卫小声说完，转头走到电话跟前，做了个拨电话的手势，“喂，恩好好，是，让他们进去。”挂了电话，做了进去的手势，门随即就开了。

我爸拿着烟酒和茶叶，口袋里装着那沉甸甸的5000块，我爸迈着千斤重的步伐，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气。人呐，为了办点事情，究竟能低到什么程度，尊严在尘埃里摩擦，甚至长出枝叶，开出羞辱的花。我爸形同行尸走肉，他来深圳已经五年了，他从未如此求过别人，望着这偌大的小区，他迷失在风里，月光朦朦胧胧，背影颤颤巍巍。

“这孙子真是狡猾。”陈师傅啐了一口唾沫。我爸转头看了看陈师傅，突然发现和五年前教导自己的师傅不一样了，如今陈师傅的市侩、精明、奉承让我爸心生畏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师傅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点一滴的蜕变，裴广的过去，师傅的现在，心里百感交集。

“愣神呢，小子，你认真点，到了里面你就自求多福吧。里面那位可比刚这位爷更难讲话。”陈师傅用肩膀撞了撞我爸。我爸挤了个笑脸。

“没事，不行就叫哥哥，我来。刚那个门卫，妈的，他知道我们来送礼求上学的。但是明知道的事，你不能说呀！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了死活不让你进。”陈师傅回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