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孩子聪明伶俐，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陈师傅边吃边说。

“丁点大，那看得出什么苗子？你可别夸了。”我爸跟他碰了一杯。

“我在张总身边都多少年了，我见过多少人，这点我还能看不出来，白瞎了我一双眼。好好培养，以后定能成才，是个人物。”陈师傅高亢的嗓门说着我妈最爱听的话，我妈的心里话得到他人的证实，莫名的自豪。

“本地学校的孩子一年级都学英语了，咱家孩子去学了没，转学来，也得转紧跟上，不能荒废，到时候上阵杀敌，还要搏一把。”陈时候望着我爸说。

“没学，老家一穷二白，家乡话都说不利索，还学啥英语。来这之后，你也知道，学校一直待定，孩子现在也没上补习班。我们两口子也不知道那个补习班好。”我爸略显惭愧，囊中羞涩这一项缺点就已经磨败了一大批有志之士。

“没事，我来看看我能不搭上线。这就是找路的事。比谁路宽，比谁人多。”陈师傅胸有十足我爸妈对此感激万分。

晚饭结束后，一家人收拾完，就开始张罗给我报补习班学英语。我爸捂着口袋里的钱，钱还没热，又要没了。在灯下发起了呆。我爸回想我这段时间发生的变化，男人天性喜欢权衡，我值不值得留在这里，我能不能留在这里，留在这我就要开始年年补习英语，这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支出。当时深圳改革，也是属于试点，没有那么多海外留学的博士和老师，即便有也是进大公司，人才极度紧缺，英语老师成香饽饽。花钱送礼还要看老师心情愿不愿收。我爸正在思索着。

“给孩子请个英语老师吧？”我妈端来一杯水，递给他，我爸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妈的眼睛明亮清澈，闪着希望的光，他眉头皱眉。

这次让我妈更加坚信我一定能成才，我爸摇摆不定，钱是罪魁祸首，“没钱置鞍”如何谈长征。盯着我，看了许久。达成共识，坚定不移一个宗旨，绝不能给我送回家，我来深圳以后，日益开朗，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也愿意敞开心扉，毛笔字写的也越来越好。想到这，毛笔字，我爸拿出他的装备，开始练字。

“这么晚了还练字？”我妈虽然嘴上说着，手却帮忙撑着宣纸，拧开墨水瓶。

“以后每天都要练。”

“你都多久不练了，孩子要学英语，你要是觉得钱不够，我一个人回老家。”我妈揣测我爸练字的意图。

我妈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人，但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喜欢揣测男人的想法，喜欢旁敲侧击证实自己的想法，疑心太重，虽然贤良，大多时候过于自负。在教育上，家庭上，很多方面，后面你们会看到。

“不是，修身养性，也是另有安排。”我爸疲惫地说。

“钱不够，我跟我哥借，我哥这几年做生意有点起色，还是有点钱的。”试探的长矛不断刺穿对方的盔甲。

“不用，目前可以，不用麻烦大哥。”我爸已经不满意了，我爸是个钝感强的男人，对什么事后知后觉，但是耐不住我妈三番五次这般。我爸有点不耐烦，练字需心境也需心静，现在两者皆无。

“你不满意可以说，孩子得上学，咱儿子将来是个人才，我们要好好管教。我多吃些苦没什么，大不了我回老家。”我爸越是想略过这个话题，我妈就越是不依不饶。

“上，肯定上，这不是在想办法。”我爸握笔写了个静字，结果气不顺，字的笔锋弱化。

“字体大不如前，看来太久没练，忘了看家本领。”我妈又补刀。

“想练，没时间。”我爸快速放下笔，收起纸，静字被扔进垃圾桶。我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妈典型的记仇人格，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想好下个回合如何吵了。

“反正我就要让儿子成为人中龙凤。像他爷爷一样。”我妈没有感情的说了一句，扭头就去了浴室。

这夜俩人安静的背对着背，谁也没在说话。打这天开始我爸每天按时练字一小时，并且盯着我的练字进展。夫妻之间怎么会变成陌生人呢？怎么会心生怨怼呢？大概是从一次不知名的争吵开始，也或是因为理想化的生活憧憬，也许是 认不清生活真面目，喜欢可以排除万难，不喜欢也可以相顾无言。

生活上消磨殆尽的那点美好，只能靠事业去填补，我爸为我上学从新开笔，每日练，还去打听书法协会，练字爱好者自发的小社团，进场参加，目的就是偶遇陈老。深圳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不起眼的人物都是你奋斗半身无法比肩的角色。我爸本着谁家还没个牛亲戚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