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开怀大笑，“想听听民声，你说说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安全接走，平安送回，回家睡觉。”看他大笑，也就提高了点嗓音。

“工作累不累，起早贪黑。”张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漫不经心地说。我爸犹豫不决，说累，那自己每天来上班，该怎么解释陈师傅班次不来的事，说不累，那领导该想着我的工作量不大，都能替别人上班，万一让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怎么办。不能说陈师傅的不是，也不能说自己不累，这是一道考验智慧的千古难题。陈师傅不是不能卖，没到关键时候出卖陈师傅对自己无益。

“当初能被张总提拔，做您的专人司机，已经是很幸运，深圳这么大，能有几个人有我这么好的运气，还拿了驾照，现在老婆孩子也接来了，虽然拮据，但一家人在一起团结安康比啥都强。为了孩子能上学，老婆能吃饱穿好，老母亲养老送终，我再累也能坚持。张总不必体恤我，你多注意身体，全公司指望着你一个人。”惯用公式，先感恩，再说穷，最后感情牌。这一通输出，告诉张总他很忙，每天都是操心老婆孩子，工资不高，侧面提示他，替陈师傅上班，陈师傅给的外快，家里孩子上学负担重，他也是没办法。不说一句他人不好，横竖有事往自己身上揽，这种人在职场上还是很受同事们喜欢的。

“老婆孩子来了，就是合家欢乐。”张总盯着前方的后视镜看我爸的反应，显然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神里满是怀疑和审问，权利从来不是某样东西，但有权有钱的人，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权和钱的结合体。那眼神说不清的杂乱，我爸心乱如麻，焦急的思考如何自保。

我爸也意识到自己在被人观察注视，难免心里发毛，不自觉的寒毛直竖，也没说谁的不是也没说公司的传闻，哪里出了问题，是踢皮球，问题抛的太明显吗？痕迹太重，那不就是戏弄领导，这个身份，伴君如伴虎，古代就是个太监，张总不要秘书，就只有我爸和陈师傅两个司机，现在想想确实是假装的太过于明显。叫不醒装睡的书生，更教不会莽夫绣花，要挽救一下这种局面，否则领导会觉得我这几年学的就是油腔滑调，满口胡言，没一句真话，所谓高处不胜寒，不就是觉得孤独，有人挡了耳目，听不见，看不见真相，有选择的说点无关紧要的真话。

“是呀，张总，我不像你，做大事业，我就想家里一团和气，孩子听话就行，前些天忙的我是晕头转向，这么多学校没一个不要送礼的，我是各路神仙都拜了，为了这个老婆生气，又吵又闹，吓得我是不敢回家，哎，贫贱夫妻百事哀。”好了万众一心，也不用互相猜疑，我爸想着，‘我也是鸡飞蛋打，一塌糊涂，自己日子过的那是一个叫惨，还有时间关心变局和革新，你也别问我，我把底晾给你看，我确实忙，不过是家庭纠纷。’公司的事那和我是没关系。

“哎，孩子上学是大事，深圳这地方就是这，富人扎根，穷人扎堆，谁也不让谁，钱是唯一能区别你我的媒介，没有办法的事，以后全国各地也都这样。”张总略显凝重，表现出同情。

“那是，钱也是你们老板该赚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年头，谁有本事谁赚钱，你们在才有我们的工作。”我爸说完最后一句话，余光瞟向后座的张总，看着他眉头舒展，气是顺了不少，日后自己也少了许多障碍。看这情况，公司怕是有变动，心里咯噔一下。

“这车该洗洗了，脏啦！”

“好的，我送完您，就把车开去洗。”我爸满口答应，看着张总面无表情，思索着什么。不一会就到了，我爸打开车门，张总下车，不远处刚好看见陈师傅和大家聊得火热，“这车还是换了吧，时间久了，洗不干净了。”我爸低头什么也没说。张总提着包就走了。

陈师傅一看张总来了，就匆匆跑过去问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知道大家一哄而散，假装很忙，我爸摇了摇头，不知道陈师傅什么时候变成摇尾巴的狗，谁逗他，他就跟谁玩，毫无边界。转身上车，去把车大洗一番，平时为了省钱都是自己擦擦洗洗，既然张总说了，那就直接去里外清洁一遍。

我爸启动车子，准备出发，结果陈师傅突然冲过来拍窗户，摇下窗户，我爸手臂搭在车窗上，陈师傅看着我爸，油腻腻的笑着。

“哎呦，你小子，看着真是如沐春风，今天什么好事这么开心。”陈师傅是个痞里痞气笑嘻嘻的笑面虎，来者不善，我爸现在对他心里有数，知道这人不好惹，也不好打发，就玩地道战那一套。

“来，你走近点，我和你说。”我爸坏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