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睛如漆墨般无光无芒,死寂沉沉。
他的头无力地歪着,脖颈处缠绕着几根鲜艳的红色丝线,如钢丝铁网一般勒进他苍白脆弱的脖颈中,血珠顺着锋利的丝线坠落在无声无息的夜色中,他过了好久,才从鼻腔间挤出丝奄奄一息的疑问,“……我完成了?”
“是。”
谢纾靠着桃树,虬曲的枝桠凹凸不平,硌得他后背生疼,他重复地问道:“……不用再去杀不该杀之人了?”
“叮,订正一下。您杀的这些人在未来都会成为十恶不赦之徒,杀妻夺子,作奸犯科数不胜数。您不应该因为他们还年幼而放过他们。”
“……”
他疲惫地靠在小桃树上,嘴角似乎想要上扬,来回应系统,但最后还是因为没有力气而垂了下去。无神的双眼中,静静跳跃着昆仑上的万千灯火。
无一盏为他而亮。
“检测到宿主的求生欲极低——系统提醒您,生命可贵,请爱护好自己的身体。”
谢纾呼吸轻得几乎消失,过了很久,他低声说:“……你不觉得你说这话有些残忍吗?我都死了一千多次,你还想要让我爱惜自己?”
“订正一下。您每次死亡受的伤都会恢复,您不会有任何损伤。天道会保佑您永存于世。”
谢纾张了张嘴,然而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怔然地看着远方。
“请宿主接下来好好生活,”系统——或者说“天道”回答道:“天道系统感谢您为了掰正世界线而死亡的一千八百八十八次。”
“您有许一次愿望的机会,请选择。”
谢纾垂着头,凌乱的头发盖住他苍白的脸颊。
上一次的轮回中,沈乘舟进入玄武秘境后身死。等谢纾赶到时,为时已晚。
他抱着沈乘舟冰凉的尸体时,忽然想起魔族攻陷,昆仑覆灭的那一天夜晚。
谢纾模糊间记得,是沈乘舟背着他,在飘零的飞絮中,踩着一地的鲜血,走了足足三千级石阶,逃离到昆仑山最遥远的边界处。
忘川河畔旁的河谷怪石嶙峋,他被他的大师兄用衣袍裹着,塞进了一个山洞里。
沈乘舟的腹部都是血,可是他只是垂着眼睛,对他说:“乖乖在这等我。”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那是第一次轮回的记忆,如今已经模糊不清了,却还推着他往前,成为一个时间的戳记,滚烫难凉地烙印在他的心头。
一千八百八十八次轮回很长,长到成为数不清年岁的几百年,成为他与曾经年少轻狂的一道天堑。
即使用力地泅渡,升起,也无法降落。
于是谢纾说道:“……那就帮我,再救他一次。”
就当是还他一场百年孤独的梦。
玄武秘境中,沈乘舟与祝茫失散,谢纾一人来到了黑玄武的洞口,提着剑,与黑玄武大战三天三夜时,祝茫却意外闯入。
那黑玄武难缠至极,可直到祝茫忽然在洞口尖叫一声:“玄武幼崽!!”
谢纾悚然,剑尖一抖,被黑玄武击中腹部,眼前一黑。
黑玄武是上古四大神兽的后代,若说玄武甲是千万灵石也买不回来的宝物,那么玄武幼崽便是倾一个宗门之所有财力,也难得到的绝品灵兽!
祝茫脸色已经变了,谢纾心里咯噔一声,胸腹间一股血气上涌,骂道:“蠢货!别碰它!!!”
洞穴昏暗,玄武幼崽发出一声嗷嗷啼哭,祝茫看了看正在与黑玄武拼死缠斗的谢纾,可他丝毫犹豫也没有,竟然向巢穴深处伸出手!
玄武幼崽被祝茫捉住,又惊又怕,张嘴狠狠咬住祝茫,祝茫一惊之下,竟然一掌拍下,幼兽当即口吐白沫,哭得更大声了。
正在与谢纾缠斗的黑玄武猛地发出一声暴怒的长啸,宛若惊雷,它甩动巨大的长尾,把谢纾狠狠地拍击到洞穴墙壁上。
谢纾骤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山洞几乎都要崩塌,漫天碎石里,谢纾的红衣已经被血染了几回,鲜艳得如同原野上盛开的红花石蒜。
祝茫根本敌不过黑玄武,他甚至连剑都来不及拔出,就差点被一掌拍碎。
令他惊恐绝望的是,那黑玄武居然张开血盆大口,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吸力!
更令祝茫尖叫的是,他的丹田处传来一股撕裂般的剧痛,金丹居然隐隐有破体而出之势!
祝茫错愕不已,他拼命地运转灵力,试图抵抗黑玄武那恐怖的吸力,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典籍上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