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晚安。”
解璘关了灯,睡在右边,盖着自己的被子,枕着自己的枕头。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心。
大概是睡不着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就有一整夜的时间,来补偿过去的思念。
可事实上,陈沉均匀的呼吸声,是解璘最好的催眠曲,这个晚上,他睡得很沉,很香,甚至做了个久远的梦……
天气好糟糕,暴雨夹杂雷电,天空像墨水缸子一样漆黑。
上课铃催命,学生踩着水坑,紧赶慢赶地冲进教室,走廊里全是凌乱的脚印。
人声鼎沸,雷声震耳欲聋,铃声歇斯底里。
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向前,没人注意到蹲在贩卖机背后淋雨的他,更别说停下来,去关心他。
他听着轰隆作响的雷鸣,数着天上划过闪电的道数,想着雨再下大点,再大点,不要停。
“你在哭吗?”
干净的声音,雌雄莫辨的长相,肥大的校服,似曾相识的脸!
陈沉,这是中学时候的陈沉!
“走开,别多管闲事。”少年解璘口气不善,不由分说地要赶走陈沉。
臭小子,这是你媳妇儿,说话温柔点!
被赶也不走,陈沉像是没听见,走进了雨中,跟解璘并排蹲在墙根……
真好啊,那个时候……
梦太美了,解璘无意中笑醒,偏过头,梦里的少年,正躺在他的身边。
满心填了蜜,从里甜到外,还什么所求呢?他活着就是为了陈沉。
一起蹲墙根,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解璘再次陷入了回忆……
陈沉的来到搅扰了他的清静,所以他极度厌烦地要推开陈沉。可陈沉看上去虽然小小的一只,胆子却很大:“你说的,要当我大哥,不能说话不算话。”
解璘记得,他那时的反应特别惊讶。因为他想起了,在他们第一次遇见时,陈沉穿着哆啦A梦图案的T恤,可爱得像个女生。不像现在,小小的人套在大大的校服里,头发被雨粘到脸上,活像个落汤鸡。
认出来人是谁,浑身湿透的他一把逮住陈沉的胳膊,把人带进了楼道里:“现在是早读课,你跑出来干什么?”他说得大义凛然,全然忘记了先逃课的,就是他自己。
“一节课而已。”陈沉没所谓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顶着张乖乖脸,说着最放肆的话。
“什么?”
陈沉还以为他没听清,再又重复一遍:“一节课而已,逃就逃了。你是怎么回事,遇到麻烦了?我有点担心你。”
那一刻,天外又送来几场闷响,可解璘只听得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这是陈沉走入他心灵的开端。
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后来的他们,会与彼此的生命,纠缠到死。
一个才见过他一面的人,看他淋雨,会从教室偷跑出来,会说出担心他的话;可他的父母亲,只会整天忙着吵架,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
至亲至疏,还真是讽刺。一时都不知道,他是应该庆幸还是悲哀?
于是解璘更加地放任着自己,毫不负责地说出了平时想都不敢去想的话:“我打算从后门翻墙出去,你跟吗?”
谁知陈沉竟想也不想,直接点头同意,甚至还出谋划策:“我们可以从西区出去,门口就有便利店,我们得买件雨衣或者雨伞。你有钱吗?”
他匪夷所思地看向陈沉的眼睛,发现里面坚定得一丝不苟,陈沉并没有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才见一面的人,做到这个份上,违反校规,冒着被处分的危险?
陈沉正努力地拧衣服里的水,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几节课而已,你可是我大哥。你走不走?”
解璘突然想起来了,陈沉称呼他大哥的原因,那次悬崖边的意外。
父母忽视他,冷漠对他,让他觉得自己多余麻烦;可陈沉却叫他大哥,却一遍又一遍地说他重要。被重视的感觉,被需要的满足,让他对世界的恶意,冰消雪融。
不过最后,逃课的计划还没实行就夭折了。
教导主任一左一右拎着他俩,先到了医务室,擦干头发换过衣服;又带到办公室,听了近一个小时的耳提面命。
“陈沉,助人为乐是好事,但下次记得告诉老师,不要自己擅自行动。”
“解璘,我也不想说你了。初中的时候就年年吊车尾,现在都上高中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