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仍专心吃着自己茶,连眼皮都没抬过一下,就跟没听见君璇话似。
所谓蔑视一个人高境界便是无视,君璃这种明显无视自己态度让君璇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仇勾起旧恨,怒气冲冲几步冲至君璃面前便叫道:“小贱人,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滚远点!”君璃心中厌恶至极,却仍是眼皮也不抬,只冷冷吐出了三个字。
“你!”君璇给气得半死,“你竟敢让我滚,你个小贱人算什么东西——”
这次君璃终于抬起了头来,毫不掩饰眼里厌恶看向她,问道:“小贱人骂谁呢?”
君璇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也不想便答道:“小贱人骂你——”话都出口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掉进了君璃语言陷阱里,不由又是羞愤又是恼怒,想回骂君璃罢,又怕自己再吃亏,只得一跺脚,哭着扑向了杨氏怀里,“娘,小贱……她竟敢欺负我,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杨氏安抚性拍了拍君璇,才看向君璃冷冷道:“大小姐就是这样以大欺小,对待自己亲妹妹?方才见了我这个母亲不请安问好也就罢了,如今又这样欺负你妹妹,果真大小姐有娘生没娘养,所以才养成了如今盗跎性子吗?难怪世人长说丧妇长女不可娶呢!”
君璃轻蔑上下打量了杨氏一番,方冷冷道:“母亲方才不是说我见了你这个母亲不知道请安问好吗?母亲既然自称是我母亲,如今却又来说我有娘生没娘养,难道母亲当自己是死人不成?还是母亲活够了,大节下等不及咒自己早死了?除了三妹妹,剩下几位弟弟妹妹如今还小呢,要我说,母亲还是别这么早死好,不然明儿再来一个与母亲一样继母,几位弟弟妹妹将来可就堪忧了!”哼,想跟她比骂街,丫还是再回娘肚子里修炼个十年八年再来吧!
“你、你、你……”杨氏被气得嘴唇直哆嗦,一时间偏又找不到话来回击君璃,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此刻,君琳站了出来,与杨氏和君璇脸上那毫不掩饰厌恶和愤恨不同,她脸上一直带着笑,只是说出口话却比母亲和妹妹犀利得多:“大姐姐无论是口才还是应变能力,都胜往昔啊,只可惜,大姐姐即将嫁给我那位全京城都公认不成器表哥,以后都得我姨母面前立规矩做小伏低了,只希望到时候大姐姐口才和应变能力仍能似今日一般,顶得住婆婆教导,得顶得住我那位表哥那一屋子内宠莺声燕语,过上如今家里这般凭谁也不放眼里自生活!”
只可惜君璃也不是吃素,她这番话根本打击不到君璃分毫,当下连想也不必想便也笑着回敬道:“如此我就先谢过妹妹吉言了,不过妹妹即将比我先出阁,听说妹夫与我那位未来夫婿一样,都是京城纨绔界响当当人物,且还是家里独子,自来得亲家太太宠爱,妹妹不如还是先想想该如何应付亲家太太和妹夫那些内宠好,将来我也好向妹妹讨教经验不是?当然,我也绝不会亏待妹妹,姐姐我旁没有,就是银子多,听说爹爹只准备花一万两银子为妹妹置办嫁妆,将来若妹妹日子过不下去了,只管来找我,我做姐姐必不会看着妹妹落魄!”
君琳自那日被杨氏摆出匕首、鸩酒并白绫,让她这三样东西与嫁入寇家两者之间选一样至今,已浑浑噩噩了好几个月,她一直不肯相信向来疼爱自己父亲竟会用要自己命来逼着自己嫁入寇家那样破落户,她可是父亲心目中真真正正嫡长女,自来疼若掌上明珠,——为此她甚至连杨氏也一并恨上了,这几个月与杨氏说过话十个指头都能数过来,还是昨儿夜里听了杨氏说君璃即将嫁给容湛后,才有了几分生气,这会子也才会出现厅里,不然就算是年夜饭,她一样会告病不出席,就是想着要趁此机会好生奚落君璃一番,一出已心里憋了几个月那口恶气。
却没想到君璃竟半点也没有被逼嫁给渣男沮丧和愤怒,没有她意想中痛不欲生,一听谁提及此事便立刻炸毛就跟之前自己一样,反而还能笑得一派云淡风轻拿话来反击她,就好像她不是被逼而是自愿出嫁,要嫁人也不是全京城出了名浪荡子而是什么乘龙婿一般,让她油然生出了一种自己就好像一拳打了棉花之上无力感来。
无力之余,心头邪火却是越烧越旺,当即便尖声嚷道:“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娘给你留下了几个臭钱吗……”
奈何却才刚起了个头,就有丫鬟战战兢兢进来禀道:“老爷与二少爷三少爷回来了……”
杨氏当即急白了脸,忙上前拉了君琳冲她杀鸡抹脖直使眼色,又附耳小声哄道:“你跟她置什么气,再过阵子等她落到你姨母手里了,你有多少气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