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珏随后也上了马车,晴雪放下车帘,马车便缓缓驶出了君府。
待马车驶出君府后,君珏方把方才收了君伯恭五百两之事告诉君璃,面有羞赧之色,“姐姐,我要了他嗟来之食,会不会太没有骨气了?可一瞧见他满脸后悔之色,我又实觉得痛……”
话没说完,君璃已道:“你干得漂亮,他银子不要白不要,怎么就没有骨气了?拿了这银子施舍给街边乞丐都好,总好过留着白白便宜那几个小,况你不也说了,瞧见他满脸后悔之色实痛?要是我,就再来一句‘侄儿搬出去,要添置东西实不少,只怕五百两银子远远不够,要不,大伯父再借我一千两,待我周转得开了,便立刻还与大伯父?’,只怕到时候他就不只是后悔,还会深恨自己多事了!”
君珏闻言,扼腕道:“早知道姐姐会这样说,我方才就真该拿了那五百两不算,还该问他再‘借’点,就算后借不来银子,能一睹他后悔懊恼之色,也值了!”
君璃点头道:“是啊,他不是历来喜欢找人‘借’银子吗,也该让他尝尝被人借银子滋味儿。”
姐弟二人吐起君伯恭槽来,那是毫无压力。
一时到得四条胡同宅子,李掌柜早已领着人侯大门外了,——李掌柜老家就京城,不像欧阳总柜和侯掌柜老家都旁边郊县须回去过年,是以这段时间宅子这边事由李掌柜总领。
李掌柜引着姐弟二人去到正房厅里,先领着这边众服侍之人给姐弟二人拜过年,打发了众人后,方看向君珏笑道:“老朽已是好些年不见大少爷了,记忆里大少爷还不到老朽肩膀高呢,如今已轮到老朽不及大少爷肩膀高了,时间可过得真是!”
又赞君珏出落得俊俏挺拔,听说书也念得好,老太爷和夫人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云云。
君珏一直极有耐心与李掌柜说话,又谢了这么多年来李掌柜等人对君璃忠心,一旁君璃见二人寒暄得差不多了,方把今日来意说了:“……如今珏弟已不是老爷儿子了,自然不能再住府里,我意思,以后珏弟就住这里,还要请您老费心安排一番。”
“大少爷被过继到了君家二老爷名下,什么时候事?”李掌柜被这个突如其来消息弄得当即怔住了。
“就是昨日事,您老还记得年前我忽然要你们准备六万两银票之事吗?”君璃遂将过去十来日里发生事,事无巨细与李掌柜说了一遍,末了道:“……虽说我暂时还不想嫁人,尤其是嫁给姓容那样人,但能为珏弟换来一个不再受人掣肘未来,也让我自己以后不再轻易受他胁迫,我觉得这笔买卖还是很值得!”
李掌柜饱经世故人,自然不会像君珏乍一听完君璃话后那般气得几欲失去理智,而是飞心里衡量了一番,方道:“如果以后真能不再受君老爷掣肘,这笔买卖确值,只是要委屈大小姐了,还有夫人,将来若大少爷高中了,可以封诰母亲了,说不得也只能委屈夫人,不过只要大小姐与大少爷过得好,料想夫人不会意这些虚名。”
李掌柜倒不担心君璃嫁入宁平侯府会受委屈,如果是以前君璃,他当然会不赞成此事,但如今君璃他放心着呢,她不给人气受就是好了,谁能给她气受?他这会儿想是另一件事,“如今大少爷既已过继到君家二老爷名下,不再是君老爷儿子了,老朽意思,大少爷还是不要住到这里来,而是好住到君家族人聚居地周围好,如此一来,大少爷与族人们多少也能有几分香火情,将来有什么事时,族人们也不至于一边倒全站到君老爷那边去。当然,这只是老朽一点子浅见,究竟如何做,还得大小姐和大少爷自己拿主意。”
一席话,说得君璃与君珏都点头连连,君璃因道:“要不说俗话都说‘姜还是老辣’呢,我们考虑事情,就是没有您老考虑得周全,若非今日有您提醒,我们如何能想到这一层?等将来事到临头了再想到,也已经迟了。既是如此,还得请您老打发几个妥帖人,去君氏族人聚居地周边瞧瞧可有合适宅子,若是有,不拘租还是买都成,只一点,得将此事办妥,也省得耽搁了珏弟念书。”
李掌柜忙一一应了,“大小姐放心,我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务必让大少爷没有后顾之忧。”
君璃忙笑道:“您老办事,我又岂有不放心?对了,距离上次来这里又是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宅子盖得怎么样了,整好这几日工匠们还没上工,不如您老带着我和珏弟瞧瞧去?”
李掌柜点点头,随即领着姐弟二人去了盖宅子那边,见其已初具模型,再过至多两月便可以完工了,君璃心里仅剩那几分抑郁也终于一扫而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