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道,平妈妈却是再清楚不过,大杨氏说是堂堂一品侯夫人,宁平侯府煊煊赫赫当家主母,但她手里可动用银钱财物实是少得可怜,不过区区万把两而已,当然,其他田地啊庄子啊之类不动产不此列,如今却为了容湛要一下子动用她手里所有可动用银子里一大半,连平妈妈都由不得为她肉疼得慌,觉得她实犯不着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大杨氏闻言,恨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如今虽失去了几千两,将来得到却是几万两甚至多,如此两厢里一比较,我又还有什么舍不得?况如今局势,又岂是我舍不得便能不舍,我若再舍不得,可就要被浪荡子和小贱人逼得府里连站地儿都没有了!”
顿了顿,又道:“再者,这些银子原本便是浪荡子那个死鬼老娘留给他,将来我多多少少总要吐一些出来,如今就当是羊毛出自羊身上罢,横竖人是给了他,将来对起账目来,我也好有话说。”
“夫人说得是,有舍才有得,不先舍又回来得?只是不知夫人打算派谁走这一趟……”平妈妈思忖了片刻,正待再说,冷不防就听得外面传来素绢声音:“回夫人,三爷来了,说有十二万分紧急事要见夫人……”
素绢话还没说完,外面已传来容潜略带几分焦急声音:“娘,我可以进来吗,我真有十二万分紧急事要见你?”
大杨氏印象里,自己儿子向来都是温文尔雅谦谦公子,她也一向也自己能有这样儿子为傲,几时听他用这般焦急声音说过话?可见确是有很紧要事等着自己这个做母亲为他做主,当下便将自己烦心事抛到了一边去,向外说道:“是潜儿吗?你进来罢。”
片刻过后,便见一身湖蓝色长袍容潜大步走了进来,虽然面上带着几分焦急,但却丝毫无损他俊美和风姿,让大杨氏见了,只觉再多烦恼也都烟消云散了,满脸慈爱像容潜道:“我儿,究竟是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你只管说什么,天大事也自有为娘与你做主。”
容潜先给大杨氏行了礼,才满脸羞赧道:“其实此事并不算太大,只是儿子实有些个……难以启齿,还求娘听了后,不要生儿子气,不然儿子也不敢说与娘知道了,还求娘千万千万不要生儿子气,儿子先这里给您跪下了。”说完果真“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去。
只是容潜才一跪下,已被大杨氏一叠声命平妈妈扶了起来,“傻孩子,我是你亲娘,哪怕你就是做了伤天害理事,我也依然是你亲娘,这世上唯一不可能害你,而是一心为着你人,你还有什么信不过我,何须与我行此大礼?地上凉,没白冻坏了你自个儿,且先起来再说。”
若是容湛此时场,他便会知道大杨氏口口声声待他“宛若亲生儿子一般”之语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了,旁不说,只说大杨氏看他和看容潜眼神,便犹如天壤之别,且也是骗不了人,——只可惜容湛至今还没有这样机会,所以只能继续为大杨氏所蒙蔽。
容潜仍是扭扭捏捏不肯直说,还是大杨氏再四催他,说:“与自己亲娘还有什么不能启齿?”,平妈妈也一旁笑着劝道:“三爷只管放心,夫人管保不会生您气,您有什么事大可直说。”,他方吞吞吐吐说道:“其实是……是……是府里有个丫鬟,她怀了我孩子……”
话没说完,已被大杨氏笑着打断:“嗐,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大事儿呢,唬得我心里七上八下,敢情只是府里一个丫头有了你孩子,这有什么好难以启齿,也值当你臊成这样?那丫头是谁啊,如今既怀了你孩子,便是我们家大功臣了,自然不能委屈了她,我这便挑个好日子,就这几日便与她摆酒,明堂正道抬她做姨娘,你看好不好啊?”
她正发愁浪荡子和小贱人会于她儿子之前有嫡子呢,谁知道忽然就从天而降了这么个好消息,虽说只是一个庶子,到底聊胜于无,指不定有了这个庶子,很便能引来一个又一个嫡子呢?
平妈妈见大杨氏满脸是笑,忙也笑着凑趣道:“恭喜夫人,又要做祖母了,恭喜三爷,又要做父亲了!”
不想容潜听得大杨氏愿意为他做主后,依然是满脸愁容,并不见事情解决了轻松,也不见即将做父亲了喜悦。
大杨氏见了,不由纳罕道:“我都答应为你和那丫头做主了,你怎么还是一脸不高兴样子?难道是那丫头身份有什么问题?还是……”说着猛地一变色,冷声道:“还是你媳妇不同意?说到这个,我还没说她呢,之前怀着身孕也不说主动为你抬姨娘,还是我见不像了,假意说要赏一个人与她分忧后,她才不情不愿抬了她陪嫁丫鬟与你做通房,之后见了我便一副受委屈模样儿,